楼梯上传来“蹬蹬”的脚步声,琢云仍未松手,燕屹头脑一片空白,不能思考,只能听到书田在楼梯上“嘎”了一声,随后仓惶滚下楼梯的声音。
喉间那只手,锁的越来越紧。
他的脸已经成了紫红色。
“云……姐……”
他断断续续,挤出两个字,就再也发不出声音,整个人开始往下沉,四肢麻木脱力,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死时,他忽然抬起腿,无力往琢云两腿之间踢去。
果不其然,琢云松开手,往后撤步,轻而易举避开他这毫无意义的一击。
燕屹两手捂着脖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头还维持着向后仰的姿势,眼睛通红,布满血丝,眼泪不受控制,大颗大颗往脸颊上淌,一直淌到鬓边,濡湿鬓角。
他头晕目眩,胸口灼痛,灵魂恍惚,只能微微张嘴,发出巨大的喘息声。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以为琢云已经站成一尊石像,呼吸声才逐渐平息。
他撑着墙,慢慢起身,咧开嘴,“嗤”地笑了一声,舌头在口中搅动,啐出一口血沫,两手垂在身侧,张开手,手指使劲一抻,随后捏成拳,一步步靠近,一拳挥向琢云。
琢云身体不动,只侧头,不紧不慢抬手,擒住他手腕,一把将他拽到身前,低声道:“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也要奋起反击,否则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她松开手,任凭燕屹手臂垂下。
燕屹喉间疼痛,吞咽口水都像刀割,一颗心在地狱里滚了一遭,手抬起来,搭上琢云肩膀,整个人沉沉靠过去,说不出话。
琢云挎着他下楼,楼下书田正对张保康咬耳朵:“你再看看,我眼睛真没出毛病?肯定是出毛病了才看到二姐在亲屹哥。”
张保康若有所思:“不好说。”
二人听到脚步声,立刻闭嘴,齐刷刷扭头,对着两人上下打量,随后对视一眼,都认为是书田看错——燕屹不像是被亲嘴,更像是遭受了一场毒打。
书田试图向燕屹伸出援助之手,张保康察言观色,把书田推到身后:“屹哥,福鱼酒楼订了饭。”
他走到四方桌边,拉出椅子:“二姐,你让我们整理的文书好了。”
燕屹松开琢云,歪歪扭扭走过去坐下,整个后背窝进椅子里,伸长双腿,两手垂在身侧,低着脑袋,缓慢抬手,手指在桌子上一叩,嗓音暗哑:“倒盏酒。”
书田翻箱倒柜,找到一瓶眉寿,一个酒盏,就在矮橱上斟酒,送到燕屹跟前,燕屹端起酒盏,手不自觉颤抖,酒一路泼泼洒洒,到嘴边时,已经只有半盏。
他喝完半盏冷酒,神魂渐稳,哆嗦着把酒盏放回桌上,看张保康取出一份经折装的文书,交给琢云。
琢云在桌边坐下,拿住前后两页硬板展开,里面足有十多折,写的密密麻麻。
她看的很慢,很认真,福鱼酒楼的伙计送来饭菜,她往后靠,让出桌面,让他们摆菜,饭菜都排布整齐,她眼睛没离开文书:“你们先吃。”
燕屹食难下咽,拿起筷子夹鱼鲙放到碗里,摆摆手,让张、书二人先吃。
张、书二人饥肠辘辘,抄起筷子,一人舀一碗辣鱼羹,唏哩呼噜地喝了一气,把酥骨鱼嚼的嘎嘣作响。
书田在楼梯上受到惊吓,一边吃一边给自己倒酒,悄悄在燕屹酒盏上一碰:“屹哥,二姐心里有你,要不然她怎么不锁我的喉?”
燕屹转动眼珠,翻了个硕大的白眼。
这两人连吃带喝,吃了一半,琢云才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