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神情不好——又惊又惧。
梁铮到底还是因为李含章而黯然神伤。
他从来我行我素,视旁人眼光于无物。可若置喙之人是她,他就全然无法忽视。
李含章明明那样轻盈、那样瘦小。
压在人心上时,却沉得像将天地日月都收纳。
梁铮心不在焉地走过中庭,不知觉间,竟一路来到北堂。
烛色摇曳面前,柔光隐隐。
北堂灯火未熄。
屋内之人还没歇下。
她像是已等他许久,才听见足音,就先开了口。
“驸马。”细细的一声。
又娇又软,像刮过耳蜗的轻羽。
“你进来。”
梁铮忽然心如擂鼓。
他沉默片刻,终究推门走入北堂。
北堂前厅未点红烛,绰绰的灯影都自寝室的方向打过来。
一只碎裂的手炉放在厅内的几案上。
梁铮随意扫了那手炉一眼。
像是被摔坏的。
他环视四周,发现元青并不在屋内。
唯有一只小人儿,半拢红衣,坐于软榻角落。
李含章看了看梁铮。
神情已不见惊惧,娇矜傲然如常。
她抬手,向榻尾一指。
“坐到这里来。”
梁铮看见,一绢绵白的丝布在她手上繁复地缠绕。
他皱眉:“受伤了?”
李含章眨眼:“无事。”
她眸光一撇,似想作娇恼态:“你过来!”
却多少有些恹恹的。
梁铮不解其意,走到榻边,依言坐到榻尾。
李含章跪坐榻上,柔柔地依着。
她身躯娇小,肤胜新瓷,红裙温软,像朵含苞待放的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