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怒主宰了他!
手中那柄刚刚砍翻过杨暄的长刀,带着破风的尖啸,再次高高扬起!
刀锋上粘稠的血液甩出一道刺目的弧线!
目标只有一个——被父亲尸体压在身下、几乎动弹不得的杨暄!“剁碎他!大逆!诛九族!!”
门口另一名重甲卫士,反应稍慢一瞬,此刻也如同嗅到血腥的野兽,低吼一声,沉重的身躯裹挟着冰冷的铁甲撞击声,挥刀直扑杨暄侧翼!
三名太医连滚带爬,尖叫着向角落的博古架后躲去,打翻了昂贵的玉器和香炉,碎片四溅!
噗嗤——!
刀锋切入血肉的闷响,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湿滑感,重重地砸在每个人耳膜上!
林都尉这含怒的、毫无保留的第二刀,狠狠地斩落在杨暄毫无遮挡的后背上!
巨大的力量使得刀锋深深嵌入皮肉,甚至撞在了肩胛骨边缘坚硬的脊椎骨上!
刺耳的刮骨声清晰可闻!
伴随着这恐怖声响的,是鲜血混合着细小的骨屑猛地爆溅开来,如同泼洒开一朵残酷而腥热的红花!溅了林都尉满脸满身!
“呃……”杨暄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像一条被钉在砧板上的鱼,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短促而压抑的闷哼。
又一大口滚烫的鲜血无法抑制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这血泉,不偏不倚,正正泼洒在杨国忠那张因剧痛、惊愕和难以置信而扭曲凝固的脸上!
粘稠的血液顺着那张曾权倾天下的狰狞面孔滑落,滴落在他华贵锦袍上那片已然迅速扩大、颜色深沉的暗红之中。
仿佛是儿子用自己滚烫的生命之血,为父亲完成了一场荒诞而血腥的最终祭祀,将他染得更红,更凄厉。
“贼子受死!”旁边扑来的那名卫士,手中的长矛如同毒蛇吐信,带着冰冷的死亡寒光,已然刺向杨暄毫无防备、门户大开的侧肋!矛尖直指心脏!
就在这鲜血狂喷、怒吼震天、死亡阴影彻底笼罩杨暄的千钧一发之际!
仿佛九天之上积聚的雷霆终于回应了大地的召唤!
“动手——!!!”
一声清亮、锐利、带着穿透骨髓的森然杀伐之气、足以撕裂一切喧嚣的清冷女声,如同九霄落下的霹雳炸雷,在书房外狭窄的、原本被侍卫堵死的廊道上骤然轰响!
声音冷酷如冰,果决似铁!正是甲娘!
轰!哗啦——!咔嚓!噼啪!砰!!
这命令如同点燃了早已堆积到极限的火药桶!
书房正门两侧那高大、厚重、雕刻着繁复花鸟纹饰的紫檀木雕花窗户,在同一刹那被数股蓄谋已久的、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外面狠狠撞开!
坚固的窗框和精美的雕花窗棂,如同朽烂的枯枝般瞬间爆裂、粉碎!
无数尖锐的木屑、断裂的窗棱、破碎的窗纸如同暴雨般激射入室内!
室内昏黄的灯火被这狂暴的冲击搅得剧烈摇曳,光影疯狂晃动!
数道如同扑食夜枭般的身影,裹挟着浓烈的死亡气息,撞破纷飞的木屑纸片,从四面八方狂涌入内!杀气瞬间盈室!
为首之人,一身紧束的青灰色劲装,身形矫健如豹,双手各持一柄寒光流转的匕首,眼神冰冷如万载不化的极地寒泉,正是甲娘!她如一道灰色的闪电,瞬间切入了混乱的中心!
紧随她撞入的几人,并未穿着黑衣,反而穿着伪朝禁卫军制式的皮甲!
但他们的眼神却如同淬火的精钢,凶狠、坚定,燃烧着复仇与决绝的火焰!
其中一人手持长刀,刀身宽阔,刃口在摇曳灯火下闪着幽光,正是暗中被甲娘策反的益州张家子弟——张猛!他眼中燃烧着家族被杨国忠夺走基业的滔天恨火!
另一人身材异常魁梧雄壮,如同半截铁塔,手中提着一柄沉重的开山巨斧,斧刃厚重,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是绵州赵家以勇力着称的赵学涛!
他粗重的呼吸如同愤怒的公牛!
还有一人身形相对灵巧,动作迅捷如风,手中一根黄铜打造的硬鞭舞动时带起呜呜风声,是眉州苏家身手不凡的苏烈!
他眼神锐利,死死锁定着场内伪朝的死士!
“诛杀国贼杨国忠!拨乱反正!迎王师入城!”甲娘的声音如同冰狱深处吹出的寒风,瞬间冻结了书房内所有狂暴的杀意!
她话音未落,右手闪电般抬起,一支精巧的臂弩已然对准了目标,机括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