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休琳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两个绝望的黑点!视野里,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凝固、褪色,只剩下那一点撕裂虚空、急速放大的恐怖寒星!
那枪尖蕴含的杀意,冰冷刺骨,几乎冻结了他的思维!他想挥刀格挡,但手臂如同灌满了沉重的铅水,僵硬迟缓,完全跟不上那超越极限的速度!
他想勒马躲避,但左右身后都是舍命护主的亲兵,退路被彻底堵死!死亡的阴影,带着绝对的冰冷和黑暗,瞬间将他彻底吞噬!他甚至能嗅到枪尖上浓重血腥味混合着钢铁的冰冷气息!
“大帅——!!!”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绝望嘶吼,撕裂了凝固的死亡瞬间!
一直如同磐石般沉默拱卫在韩休琳马侧的那名亲兵统领,动了!他虬结的肌肉在铁甲下瞬间绷紧到极致,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权衡,只有烙印在骨髓里的、对主将绝对的忠诚!
他猛地从自己的战马上飞扑而起,用尽全身的力气,甚至燃烧了最后的生命潜能,将整个身体化作一面血肉盾牌,狠狠地、义无反顾地撞向了李国臣那必杀一枪的枪尖!
他张开双臂,并非拥抱敌人,而是拥抱那注定的死亡,眼中只有韩休琳惊骇欲绝的脸!
“噗嗤——!”
沉闷而令人牙酸的贯穿声响起!灌钢锥枪无坚不摧的枪尖,如同穿透一层湿透的厚纸,毫无阻碍地撕裂了亲兵统领前胸厚重的铁甲护心镜,深深贯入他坚实的胸膛!
枪尖穿透心脏,带着淋漓的鲜血和碎裂的内脏组织,从其后背铠甲缝隙中猛然透出!
巨大的冲击力,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巨石,带着统领沉重的身体,狠狠撞向近在咫尺的韩休琳!
“呃啊——!”
韩休琳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砸在自己左肋!眼前猛地一黑,五脏六腑仿佛瞬间移位,气血疯狂翻涌!他连同坐骑被这舍命一撞,踉跄着向后急退数步!
正是这致命的一撞,让他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心脏要害!但那冰冷的、滴血的枪尖,依旧贴着他左侧肋下明光铠的甲片边缘狠狠划过!
“嗤啦——嚓!”
坚韧的灌钢甲叶在锥枪的极致锋锐和巨大动能下,竟被硬生生撕裂开一道长长的豁口!
内里的牛皮衬里和丝绵瞬间破碎!枪尖带着刺骨的寒意,擦过韩休琳的皮肉,带起一溜刺目的血花!
剧烈的疼痛如同电流般传遍全身,让他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身体猛地一晃,几乎从马背上栽落下去!温热的鲜血瞬间浸透了内衬,顺着破裂的甲叶汩汩流出。
李国臣一枪贯穿亲兵统领,枪势被这沉重的人体所阻,心中暗叫一声:“可惜!”他双目赤红,手臂肌肉贲张,猛地发力回抽!
“噗——哗啦!”
锥枪带着一蓬滚烫的血雨和破碎的组织,从统领的胸膛中拔出!那曾经魁梧雄壮的身躯,此刻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破麻袋,软软地摔落在冰冷的、浸满血泥的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眼睛兀自圆睁着,死死望向韩休琳的方向,瞳孔已经涣散,但嘴角似乎微微向上牵扯,凝固着一丝完成使命、为主尽忠后的奇异解脱。
“保护大帅!跟他们拼了!!”统领惨烈至极的牺牲,如同在滚油中投入了一滴水,瞬间将残余亲兵最后一丝理智彻底点燃!极致的悲愤和守护的执念,压倒了恐惧,化作了焚身的疯狂!
他们不再是人,而是一群彻底失去痛觉、只知撕咬的疯兽!嚎叫着,赤红着双眼,如同决堤的黑色狂潮,用身体、用兵器、用牙齿,死死堵在李国臣和受伤的韩休琳之间!
刀砍!枪刺!甚至有人直接扑到青海骢的马蹄下,用残缺的手臂死死抱住马腿,用牙齿疯狂地撕咬着坚硬的马甲!只为迟滞那魔神片刻!
更有数名悍卒,完全不顾砍向自身的刀枪,身上瞬间增添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狂喷,却将全身力量凝聚于手中的重兵器,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砸向李国臣!
他们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韩休琳凿开一线渺茫的、通向生存的缝隙!
李国臣的青海骢被数名悍不畏死的敌兵以命相缠,速度骤减。他挥舞锥枪,枪影如轮,不断将扑上来的敌人挑飞、砸碎,但眼前的敌兵仿佛无穷无尽,倒下两个,又涌上四个!
韩休琳在亲兵拼死护卫下,捂着肋下不断涌血的伤口,脸色惨白如金纸,每一次喘息都带动伤口剧痛,豆大的汗珠混合着血污从额头滚落,气息紊乱不堪。
困兽犹斗,其势更凶!李国臣心中凛然。
斩杀韩休琳,已非易事,这最后的一搏,必将惨烈到极致!他的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状若疯魔的敌兵,死死锁定韩休琳那张因失血和恐惧而扭曲的脸。
两双眼睛,一双燃烧着赤诚的火焰,一双沉淀着末路的疯狂,在尸山血海之上,在猎猎战旗之下,隔着死亡的距离,轰然对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