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陆冉冉并不想跟一坨莫名其妙的土豆掐起来。
毕竟自己有手,而她没有。真闹出矛盾,多少显得自己胜之不武。
怎奈对面实在超雄,不能用手脚和自己撕打,就逼逼赖赖骂个不停。生生把自己一个“安安静静盼君归”的黄花大闺女,骂成了个人尽可夫的烂人。
仅仅是笑中带刺地将她的画皮戳破,已经是陆冉冉在玄云门里被养得“有见识,有教养”的体现了。
但只是说几个人人皆知的道理,就能把对面逼得哭到吹起鼻涕泡,属实让陆冉冉始料未及。
……
整个交锋的过程是这样的——
首先,是和纪宁挽在一起的陆冉冉被温婉哈气:
“贱人,你不知道瑾舟他有未婚妻么!?你这是知三当三!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陆冉冉直接无视了对方没营养的挑衅。
她当然知道这坨在轮椅上蠕动的土豆是谁——就是纪宁那个被假少爷撬了墙角的前“未婚妻”,温家大小姐温婉呗。
……
纪宁和温婉的婚事,是凌家老爷子去世前和温家敲定的。
当时说得很明白:婚姻双方,是慕晚晴肚里的孩子,和当时刚显怀的温家儿媳肚里的姑娘。
如此婚约虽然在现代已经极为少见,但架不住凌老爷子和温老爷子对此都极为认同。两家人也觉得这种亲上加亲没什么不妥,故而无人反对。
……
最开始,凌珩舟被误认为是凌家血脉,婚约自然在他身上。但纪宁被找回后,在温家老爷子坚持下,婚约的对象被指定为了真少爷纪宁。所以严格地说,真假少爷二人,在温婉这边,究竟是谁绿了谁,深究起来的确是一笔糊涂账。
可问题是,温婉当时并没有排斥婚约的转移,反而通过对原身的关心和帮助,混了一个“白月光”身份,这就很恶心了——因为与此同时,她也从没有跟凌珩舟疏远过!
至于后来,道德绑架纪宁去顶罪、入狱七年只看过他一次,还是在已经怀了凌珩舟的孩子、且即将完婚前夕去看的;还有更后来的频繁上门“求原谅”,在陆冉冉看来都是恶劣到不可救药的。
……
陆冉冉并没有机会和纪宁深交,但她隐约能够感受到纪宁性格里“外表温柔下的刚强”和原则性十足。她可从没把“已经和假少爷育有两子”的温婉当成对手。
怎奈对方骂得实在太脏,顺利激怒了她:
“我告诉你,我可是海城温家大小姐,是天生的金贵命。你又是哪里蹦出来的野女人?
是早早死了爹妈,没人教你不要插足别人婚姻的道理么!?”
……
在那场令江城改天换日的浩劫中,同时失去父亲和母亲的陆冉冉,本以为自己已经走出了童年阴影。可温婉的臭嘴,却让她回忆起那一天,父亲带着他手下的叔叔们走出临时避难所、一去不归时的背影。
她带着歉意松开纪宁的臂弯,大步流星走到温婉面前,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按捺住一耳光把这坨土豆抽飞的冲动。
但陆冉冉有修养、没动手,不代表她没长嘴。
她笑吟吟坐在了温婉面前,一边在温婉面前若无其事地检查自己手上的饰品和指甲油,翻弄自己葱白修长的手指,一边柔声道:
“啊,对不起了……
我父亲母亲去世得早,所以也没来得及教我类似于‘让心爱的未婚夫去给野男人顶罪’啊,‘一边说爱着未婚夫、会等他出来,一边却嫁给了陷害未婚夫的人渣’啊,‘白天跟心爱之人道歉说跟奸夫断了联系、晚上回去继续和奸夫造人’啊之类的道理……
温婉小姐,您的家教,可~真~好!
我猜,您对爱情领悟得如此之深刻,大抵应该是令尊、令堂就是这么给您做示范,言传身教使然吧?那么,令堂是否也是年年带着令尊去找真爱道歉?如今她的真爱是否已经原谅令尊的插足了呢?”
“你放屁!你造谣!我爸妈才不是那种恬不知耻的贱……”
看到陆冉冉在自己面前炫耀自己失去、她却拥有的双手,温婉差点气到昏迷,反驳的话语脱口而出。
但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似乎跳坑了,来了个自己骂自己。
眼前这个狐狸精,实在可恶!
“你到底在得意什么!?别以为跟在瑾舟身边,他就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