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永安的喉结上下滚动,破布被口水浸得透湿。他胳膊上的包块越来越大,像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顶得青筋暴起,在灯光下像一条条扭曲的蚯蚓。
“任师傅,这符咋镇不住啊?”
郝大民攥着半截炕沿木,指节泛白,“要不要用黑狗血试试?我这就去杀了村头那只黑狗!”
“没用。”
我盯着郝永安额头上卷曲的符纸,紫薇剑在鞘中轻颤,“这不是普通的附身,是怨魂借体忆罪。他杀小宝时的执念太深,已经和魂魄缠成了死结。”
黄小花的声音透过掌心传来,带着淡淡的金光:“你看他左眼的倒影。”
我凑近细看,郝永安翻白的左眼里,竟映出个模糊的红影
——
穿红棉袄的小孩,正踮着脚往河沟里张望,身后站着举着铁锹的郝永安。
“是当时的场景!”
王秀突然捂住嘴,指甲掐进脸颊,“那天小宝就是穿着这件棉袄出门的,说是要去河沟边捡贝壳……”
“捡贝壳?”
郝永安喉咙里挤出含混的声音,破布突然被顶飞,露出青紫的嘴唇,“我给你糖……
别告诉王秀……
她会骂我……”
声音忽高忽低,时而稚嫩时而粗哑,像是两个声音在喉咙里撕扯。他突然弓起脊背,头狠狠撞向柱子,“咚”
的一声闷响,额头立刻渗出血珠。
“别撞了!”
王秀扑过去想按住他,却被郝永安一把推开。他死死盯着王秀,眼睛里血丝密布:“你也想让我死?就像对小宝那样?”
“我没有!”
王秀跌坐在地,眼泪混着地上的灰尘,在脸颊上冲出两道白痕,“我只是……
只是不敢……”
“不敢?”
郝永安突然笑起来,笑声尖利得像指甲刮玻璃,“你看着我把小宝的红棉袄扔进河沟,看着我用铁锹盖土,看着我把他的鞋藏在牛棚……
你什么都知道!”
院子里的撞桩声突然变了节奏,“咚咚咚”
变成
“咚
——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