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和谐友爱、休戚与共,却被“谁先洗澡”这个问题打破得一干二净。
陆子骥虽然没有明说,可这一趟踏足烟花之地,他沾染上了一身的风尘气,有强烈洁癖的他,一定要先洗,越快越好。
殷琬宁自然是懂的,可她现在自身难保,想到要这样到客栈楼下去要水,一股强烈的反感充盈着全身。
一咬牙,她便壮着胆子,扒着陆子骥的肩膀,死活都不肯下来。
殷琬宁对自己的身份认知,一向是准确的。
她是陆子骥从马车上“捡”来的小可怜,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实在拿不出钱,只能给他当小厮。
小厮服侍公子,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她突然不想干了,对于陆子骥,是绝对的无理取闹。
但……以她了解的陆子骥,能这样一声不吭把她背回来,而没有让她受那一路以来的罪,她隐隐觉得,陆子骥对她的态度变了。
因为她今天和他关在同一个衣柜里,听了灰鹰的壁角?
还是因为他说了,他早就知道“殷琬宁”的失踪,留她都是为了试探?
她确实想不明白。
“谢谢你,”她心虚,手指扣在他长袍那一丝不苟的暗纹上,每一个字都说得十分小心,“真的谢谢你。”
“你就是这么表达感谢的?”陆子骥没动。
“你手脚利索,自己下去叫客栈的人送水上来,好不好?”她的小脸埋在他的肩上,不确定说话时,那气息有没有冲到他。
她现在不想考虑太多,眼下,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灰鹰这个突如其来的婚事。
陆子骥也并没有任何想要动她的意思。
放肆一点,能多给自己讨到好处吧。
“卫郊,”陆子骥的声音却冷了两分,挺直了腰背,手也不再规矩地托着她,“到底谁才是主子?”
不等她回答,他已经一根一根、抠掉了她紧紧抓着他肩膀上衣服的手指。
失了倚靠,殷琬宁只能顺着他宽大的肩背,慢慢滑落,最终掉在了地上。
呜呜,屁。股超级疼的,一瞬间,委屈的眼泪便涌了上来。
再看陆子骥的后背,早已不是宽厚挺拔,反而是刻薄而讨厌的。
殷琬宁铁了心不想起来了,更不愿意下楼,去给这突然翻脸的陆子骥叫水洗澡。
陆子骥也不理她,只拍了拍肩膀和后背被她抓过的地方,掸灰一样,径直来到被月光洒满了半边的阳台,坐下。
又等了一会儿,殷琬宁知道陆子骥根本没露过目光过来,这才缓缓爬到了外间,脱下了上衣。
等到她小心翼翼把那早就垮在了腰间、皱成一团的裹胸布重新弄好的时候,她看着昨晚自己睡过的软榻,也觉得顺眼了起来。
罢了,她还是太娇纵,陆子骥到底不是她的谁。
站起来,重新整理了仪容仪表,正要出门,去给他叫水,又听见他跟她说话:
“你想不去澡堂里洗澡,可以。”
按道理来说,以殷琬宁这样的小厮身份,是绝对不可能在主人的房内洗澡的。
兴泰客栈里,有专门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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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还是女扮男装,洗澡,要去男澡堂还是女澡堂?
听到陆子骥难得的大发慈悲,殷琬宁正准备千恩万谢,话到了嘴边,又听见陆子骥的下一句:
“有一个条件,你得先伺候我洗了。”
不行,绝对不行。
这是她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