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赏消息像蒲公英般,飘散了一整天,那扇虚掩的联络之门却始终无人叩响。王汉臣正对着地图焦躁踱步时,门帘一挑,李沛然如一阵清风般闪了进来,军帽下的脸蛋因跑动泛起红晕。
“报告将军
——”
话音未落就被王汉臣打断,他故作严肃地扶了扶眼镜:“沛然啊,私下里怎么还这么见外?”
“嘻嘻,报告王伯伯!”
李沛然吐了吐舌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门外镇长报信,说有个年轻人非要见您,我瞧着十有八九是抓了条大鱼!”
王汉臣的镜片闪过一道亮光:“你怎知是正主?莫不是随便来个混赏钱的?”
“我悄悄瞅了瞅,”
李沛然的声音压得更低,指尖无意识地绞着枪带,“那年轻人身材魁梧匀称,往那儿一站,就像棵挺括的白杨树……”
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失言,脸颊
“腾”
地红到耳根,连忙改口,“不是不是,我是说他体格精悍,瞧那站姿就像常年练战术的。还有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同伴,看着普普通通,可我从门缝里瞧他时,感觉后颈直冒凉气
——
那眼神跟咱们特训队的杀手似的,浑身透着藏不住的杀气。”
“杀气?”
王汉臣的手指重重按在地图的红渡镇标记上,多年戎马生涯的直觉让他瞬间绷紧神经。
普通百姓别说身上带杀气,就算见过血的老兵,那股子戾气也多半是外露的,能把杀气藏得若隐若现的,绝非等闲之辈。
他走到窗边拨开窗帘一角,只见镇公所门口果然站着两个身影:年轻的那个穿着靛蓝土布褂子,却掩不住肩背的挺拔线条;稍矮的那个挎着竹篮,低头时,破毡帽帽檐阴影里的眼神,却如鹰隼般扫视四周。
“让他们进来,”
王汉臣转身时已恢复镇定,只是指尖微微颤抖,泄露了内心的波澜紧张,“但你带特务连在偏厅候着,枪栓都给我拉开
——
若是徐剑飞,咱们得拿出十万大洋的诚意;要是鬼子的探子……”
他没说下去,只是摸了摸腰间的勃朗宁手枪,“沛然,记住,等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别慌。”
李沛然啪地立正,手按在枪套上的动作却比平时更用力了些。当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时,她看见王汉臣镜片后的眼睛里,既有猎物上门的兴奋,也有面对未知的审慎
——
那扇即将推开的木门后,究竟是鄂豫皖军的传奇军长,还是精心布置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