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谷的清晨总是带着几分湿意,郎中平推开竹屋的小窗,一股裹挟着花香的清冽空气扑面而来。
他深吸一口气,胸中郁结似乎也随之散去几分。
"爹爹,你看!"郎小川光着脚丫从门外跑进来,手里攥着一把刚摘的野花,花瓣上还沾着晨露,"我给蓝姐姐采的花,她说今天感觉好多了!"
郎中平揉了揉儿子乱蓬蓬的头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自从三天前他们在谷口上救下重伤的蓝凤凰,这孩子就格外亲近那位温柔的女子。说来也怪,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花无心,也对小川格外宽容。
"你蓝姐姐醒了?"郎中平收拾停当,自己的包裹里面还剩最后两贴金疮药。他得找个时间去谷外采些草药,这些日子为了蓝凤凰,他的存货几乎见底。
"醒了醒了!"郎小安拽着父亲的衣袖往外拖,"她说要谢谢你呢!"
穿过一片开满蓝色鸢尾的花田,竹屋后的凉亭里,蓝凤凰正倚栏而立。一袭蓝衣衬得她肤若凝脂,只是脸色仍有些苍白。见到郎中平父子,她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
"姑娘气色好多了。"郎中平拱手行礼,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她左肩——那里曾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如今已结痂脱落,只留下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蓝凤凰轻抚肩头,声音清冷如泉:"多亏郎先生妙手回春。"
"爹爹的医术最厉害了!"郎小川献宝似的将野花递过去,"姐姐,给你的!"
蓝凤凰怔了怔,终是接过那束杂乱的野花,指尖不经意擦过孩子温热的手掌,心头莫名一软。
她好几个月在刀光剑影中长大,很久没感受过这般纯粹的善意?
郎中平注意到她指尖微微颤抖,心下了然。
这位姑娘清纯的很,恐怕极少与人这般亲近。他轻咳一声:"蓝姑娘伤势已无大碍,再调养几日便可痊愈。在下与小安叨扰多日,也该——"
"不行!"蓝凤凰突然打断他,声音比平日高了几分,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她抿了抿唇,语气恢复平静:"血刀门的人可能还在谷外徘徊,你们现在出去太危险。"
郎中平沉吟片刻。
几日前那场血战仍历历在目——若不是他要加入花谷还未走开,恰巧遇见蓝凤凰被五名血刀门杀手围攻,自己恐怕早已命丧黄泉。当时她浑身是血,却仍死死护着怀中一个锦囊,眼中杀气凛然。
"花女侠多虑了。"郎中平温声道,"在下不过一介武夫,与江湖没有什么恩怨。血刀门再猖狂,也不至于为难我们父子。"
蓝凤凰眸光一冷:"你救了我,就是与血刀门为敌。"她顿了顿,"况且。。。小川还小。"
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却让郎中平心头一震。他看向正蹲在花丛边捉蝴蝶的儿子,那小小的身影无忧无虑,全然不知江湖险恶。
凉亭陷入沉默,只有风吹过花田的沙沙声。许久,蓝凤凰转身望向远山:"再住半月。若那时无人寻来,你们再走不迟。"
郎中平看着她挺直的背影,忽然明白这已是这位冷傲女子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他拱手道:"那就叨扰了。"
蓝凤凰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束野花的花茎。
同一时刻,百里外的血刀门分舵。
"废物!"一只青筋暴起的手重重拍在檀木桌上,茶盏应声而碎。影老——血刀门、血影门、血手盟总领——阴沉着脸盯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五个人杀不了一个重伤的女人?"
黑衣人额头抵地,声音发颤:"回影老,那花无心虽受重伤,但剑法诡谲难测,属下等。。。实在不是对手,况且他有叶孤尘帮忙,就是那郎中平,他也帮那蓝凤凰。"
"放屁!"影老一脚将黑衣人踹翻,"分明是你们贪生怕死!那匣子呢?"
"未。。。未得手。。。"
影老眼中杀机毕现,枯瘦的手指缓缓收紧。忽然,他阴森一笑:"看来,得请血手盟的朋友出手了。"
黑衣人闻言脸色大变:"血手盟?可那代价。。。"
"代价?"影老冷笑,"门主有令,不惜一切代价取回那匣子,他们现在见了寒玉洞里的人恐怕那个秘密已经瞒不住了。花无心必须死!"他转向阴影处,"去,告诉血玫瑰,我要她亲自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