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穆、李三人这才明白为什么双宁营的监军迟迟没有到位,而雁门关上却早早有了监军。
李驷接着说道:“你们也别高兴太久,云州驻防军那边也派来了监军,迟早会到双宁营找麻烦,我这个当哥哥的特地来早早和你们说一声,你们心里也好早有准备。”
“多谢老哥前来提醒,我说呢今日老哥怎么和霍将军一起到上泉镇来。”
霍兴答道:“营里乱呼呼的,我和李驷将军对监军说出来巡防,来朔州和云州几个与雁门关相邻的县巡视一下哨卡和烽火台的值守,这才寻机到了上泉镇。”
李驷继续愤愤说道:“也不知道皇帝怎么想的?本来想派出监军预防各地驻军异动,现在倒好,这帮阉人纯属出来挑事,在这样下去非弄出大事来。”
霍兴忙劝说道:“李将军言词谨慎啊!哎。。。。。。。说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河东军虽然这几年在战场上不断取胜,接连灭掉燕国和梁国,可是各州城却不断发生兵变叛乱,仅是镇州之乱就白白消耗掉闫宝、李存进等十余员将官,几万河东军军兵,之后潞州、定州的叛乱接连发生,也难怪皇帝会不放心下面的军队。”
孔盛东说道:“能为什么?还不是皇帝疑心重,越疑心下面的将领越担心,最后逼得将领们走上造反的路。人心啊,有时候最难压抑住的就是心底的欲望、贪婪和怀疑,欲望让人不择手段,贪婪让人患得患失,怀疑让人疑神疑鬼,直至最后招来真鬼!”
“啪”李驷拍了大腿一下说道:“孔兄说得好!哎,我们的皇帝恐怕这三种病都不轻!”
李驷身旁的霍兴听李驷这样说,又吓得一激灵,忙说道:“大人慎言啊!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
穆有粱不得不说道:“哎。。。。。。。看来这位监军真是厉害,把霍兴这样的汉子都收拾得畏畏缩缩。”
霍兴尴尬一笑答道:“穆将军,你是不知道那几个阉人有多坏,来我们寨子里第一日便寻机将两名校尉打得不成样子,非说他们对监军大人不敬,暗地里说监军大人蹲着撒尿。妈的!明目张胆拿屁大点事罗列罪名欺负人!蹲着尿怎么了?又不丢人!”
几人听霍兴这样骂人都呵呵笑了起来。
“霍将军就该这样说话!咱们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汉子,还怕几个蹲着尿的?”穆有粱添油加醋地起哄。
笑罢,几个人这才言归正传。李驷再次提醒道:“老几位兄弟,你们可千万别不当个事,这些兔崽子阴着呢!万一真给双宁营故意抹黑,枢密院再趁机不给说好话,还不得把双宁营调到宣州前线去啊!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契丹军可没消停,他们得知定州、沧州叛乱频发,局势不稳定,三番两次在幽州附近搞事情,不是偷袭河东军,就是派人许以重利策反新唐军的将领们,就连宣州这边也有两名游击将军被策反,带着手下军兵数百跑到契丹军那边去了。”
“有这种事?原来河东军内也没乱成这个样子啊?”穆有粱有点不相信地问。
“穆将军,原来河东军只想着打仗,能打赢契丹军就能守护住家园,不用想其他杂七杂八的事。如今的新唐军主要将领调换频繁,各地驻军也来回换防,加上派下来的宦官们从中挑事,将领们和军兵们私下的不满情绪高涨,所以才会频繁发生叛乱,说白了,皇帝猜忌之心太重,生怕将领们造反,把军权要牢牢控制在自己信得过的人手里。”
穆有粱这才明白晋王称帝后,河东军改名为唐军,里面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尤其像李驷、霍兴这样的军队中坚力量,显然对派出监军强行控制军队和频繁轮换调动极为不满,这才造成军兵与朝廷离心离德。用穆有粱的话来说,非要用一帮外行来约束内行的行动,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军队作战讲求的便是随机应变,军兵团结,上下才能一心。任是哪个将领身边弄个指手画脚的外行,打起仗来也不会顺畅。
李驷将几人听得入神,又悄悄说道:“别说是我们这样的将领,就连李嗣源大人这样的老臣,如今也被看得死死的,手下能动用的人马除了本部的数千人,其他的人马根本指挥不动。军阶越高,皇帝越不放心,枢密院看得越紧。李嗣源大人手下最骁勇的李从珂将军为此也极为不瞒,但是却毫无办法。”
“那皇帝把军权拿在手里,到了用兵的时候,也需要有将军们带兵打仗,总不能靠宦官或是皇帝自己亲自指挥吧?”
“皇帝这两年没少提拔自己信得过的将领,这些人之中也不全是酒囊饭袋,比如原来在李嗣源将军帐下的名将元行钦,如今跟着皇帝混,被赐名李绍荣,此人就是难得的将才,还有孔谦、王途等人也都是有才干的能臣,掌管军政的枢密使郭崇韬、张居翰单拿出来领军,也不是泛泛之辈。皇帝精明着呢,他的目的是削弱原来老晋王手下那些将领的权力,放到自己信得过的将领手里,只不过这个过程太快,手段也太狠,这才造成如今的混乱局面。”
李驷在军中多年,尤其他现在是雁门关防线西三寨的统领,属于雁门关防线上的高级将领,所以对新唐军内部的认知水平远高于在座几位,听他这样一分析,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事情原委的八九成。
李知行说道:“我们只听说皇帝修宫殿,选美女,还自己登台唱戏,号称唱得天下第一,自封诨名‘李天下’,一副不死进取的样子,没想到夺兵权也不手软。”
“唉!李兄,你们毕竟在云州,远离洛阳、太原府。平日对政局的变化不敏感,咱们的新皇帝厉害着呢!今日来,我还要告诉你们一声,太原府、魏州已经开始实行新的税法,对商号的赋税增加了两成以上,百姓服役的时间也延长了两成,日后这样的制度要在新朝内全面推行,你们云盛堂的日子恐怕也要更加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