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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跟着一只茶盏清脆砸在地上,白褚那熟悉的腻歪声音也穿过地板,吼到了祝锦宸的头顶。
这个糟心玩意儿……
祝锦宸眉头一皱,打了个寒战。
他家里有三个姊妹,是以不太遭得住这种欺男霸女的场面。以前与白褚一道来望仙楼,他还能抽出手将人按着点;现在没人压着,这家伙竟就胡作非为起来了。祝锦宸快步上楼,衣袂翻飞,一路带起猎猎风响。到了三楼拐角那间大厢房门口,他抬腿就是一记狠踹。
门板巨响,抖了三下,扑簌落下来些许灰粒。
“白褚你这臭小子,捧高踩低,看人下菜?自己出来玩儿,不记得喊你爷爷我!?”
“你以前是少吃了我祝家的饭呢,还是我少帮你搭生意了?你娘的,开门!”
祝锦宸一面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声吆喝,一面又用力踹了一记那扇摇摇欲坠的门板。
事不过三,厢房门在倒下以前,被人麻溜地从里头打开。一个比他矮了半头,生得极是油滑的小白脸探头出来,不知所措赔笑道:“哎哟,三哥!你不是往江陵去了吗?要知道你还在,怎敢不招呼你……”
“少屁话。”祝锦宸强行挤进厢房,发现自己到得正是时候。厢房里就得这傻子和小歌女两个人,地上砸烂了一只茶盏。小歌女虽然发着懵,但人好好的,没出什么事。
他伸手入怀,掏出那本《道德与法制》,劈面摔给白褚,气焰凌人。
“喏,好东西。——你可小心着点。”
其实祝锦宸刚将书掏出来,白褚一双骨碌眼珠子就已盯上了这本红白二色、光鲜锃亮的小书。祝锦宸动手抛书,他即刻大喜过望,一把将书抱进怀里,又从袖中掏出一支水晶镜来,贴着封皮仔细察看。
趁他心思全在书上,祝锦宸别过脸去,冲那抱着琵琶的小歌女凶了一眼。
愣着做什么,跑啊!
小歌女如梦方醒,挟着琵琶轻悄悄站起,拎起裙角,一溜小跑蹿了出去。祝锦宸瞥见外头她几个姐妹赶上来,搀着她下楼去了,方才放心。
他转回来,开始全心全意对付白褚。
“如何?这本书,可是真正的稀世珍品,做梦都梦不着的。”他居高临下,很是得意,“咱俩兄弟一场,你才有这眼缘得见。换作旁的人,我连一眼都不给他们瞧。”
白褚点头如捣蒜,对祝锦宸的话很是认同。
他家中世代都做版印这一行,很清楚祝锦宸所言不虚,这本书册,实是天上造物,人间再难得。
纸面洁白,光涓无暇,既轻且韧,每一张都拥有同样的尺寸、厚薄和强度。
封面的重磅纸上,附着着一层透明的薄膜,似乎是一种防水的材料,但又没有任何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