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让冯啸亲眼看到,自己杀了刘宸!
穆宁秋怒吼一声,靠着上半身发力,就将刘宸掀了过来,压在身下。
刘宸再无挣脱的可能,已被掐得翻白眼。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开手掌,在雪地上摸索到一块碎石,试图砸向穆宁秋的太阳穴。
“汪呜……”
随着几声由远及近的犬吠,一道黑影冲了过来,准确地咬住了刘宸好不容易抬起的手臂。
“宁秋!”
“穆大人!”
是冯啸和叶木安的声音,这次,不会错了。
穆宁秋觉得整个人骤然松垮下来,唯有那双手,还死死掐着刘宸的脖子。
他的目光开始模糊,在昏过去之前,他最后的意识是,自己被一双冰凉的手搂进怀里。
……
岁月更迭,如天下长河。
一千年后,江南至中原的运河依然在,北地的雪山草原依然在,东西南北、三餐四季的各样美食依然在。
但那些曾经生机勃勃的生命,早已成了黄土之下的枯骨。
他们中有的,因为传奇的经历、壮阔的一生,会有幸在人类的文字和图像中,留下记录。
甚至,他们本人,就通过成为记录者,而再也不会隐名于历史的尘埃中。
千年后的一个夏日,女童阿笑,跟着父母,来到须弥山的石窟景区。
“画这些壁画的人,据考证,是羌、越、燕三个政权并立时,一位陪同越国公主来到羌国和亲的皇家画师。”
讲解员以此为开场白,为游客们介绍。
女童阿笑还只九岁,个头没有成年人高,在她的最舒服的视线高度里,出现最多的,不是那些宝相庄严的佛像,而是壁画底部的一排排凡尘男女。
讲解员对阿笑说道:“这是两位公主,看服饰,专家们分析,就是当年嫁到羌国来的越国与燕国公主。”
“怎么没画她们的老公呀?听说,羌国男人,超帅的!”一个围着艳丽纱巾的阿姨,挤眉弄眼地问道。
她的女儿打趣地挤兑道:“妈,少刷短视频,多看正经书。正经书里说,这俩公主,一个嫁了国王,一个嫁了太子,但没多久,就合起伙来,把国王的女儿,一个羌国的女将军,扶上王位了。”
“嚯,这么猛!”丝巾阿姨感慨道,目光依然在壁画中搜寻,“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帅哥。”
女童阿笑指着靠近洞口的一幅壁画:“这里画了好几个叔叔,唔,好像就一个叔叔,其他像大哥哥。”
讲解员走过去,对游客们继续介绍:“从结合史料的考证看,这几位,有越国跟来的武官和医官,有当时羌国羁靡部落的首领,就是他,大家看,他的周围,有不少面部特征和我们不一样的人,有牧民,有织工,还有牵骆驼的这些,都是回纥人。”
“哎哟,这两个男人长得好看!”丝巾阿姨挤到游客前排,指着壁画,“好看得还不一样呢,这个什么鸡米花部落首领,有异域风情。但我还是更喜欢他旁边这个,拿着长枪但挺斯文的,像赵子龙。嗳这个赵子龙身边的女人是谁?怎么,怎么还有只大白鹅?”
讲解员说道:“这是羌国枢密院的执政官,大概相当于我们今天的国防部长。他旁边那个,是与越国公主一起来到羌国的宗室女,是这个执政官的妻子,但官阶与声望,不在丈夫之下,很受羌国女王的倚重。”
女童阿笑的母亲,礼貌地附和道:“她是不是叫冯啸?我看书上说,她在六十多岁时,还在做外交使者,说服越国和燕国不要打仗,联合起来,对抗元人的入侵?”
讲解员点头:“没错,当时,和她同时代的不少人,都不在了,她的丈夫好像也过世了。但她依然在做‘苏秦’。关于她后半生的一些史料,羌国文字的记录更多,可惜,这些史料,在近代被西方的一些文物贩子,从黑水城那边,偷走了。目前藏于圣彼得堡。所以,我们学界有句话,西羌遗址在中国,西羌学的研究在国外。”
成年人听到这些,就连前头只想看年轻帅哥的丝巾阿姨,也不免唏嘘起来。
女童阿笑倒是用孩子特有的敏锐观察力,打破了黯然气氛。
“怎么哪里都有这只大白鹅呀!”阿笑又发现了新的有趣的画面,“它和人一样,坐在那里吃饭吗?这些菜,都是什么?”
讲解员拿出手机,翻出一个二维码:“大家可以扫我这个码,就可以看到我们博物馆的线上复原图,复原了当时西羌的各种美食。由于与燕越两国有较长的和平共处时期,商路也通畅,还与西域相邻,所以西羌的食物,具有很明显的四方融合的特征。”
说到吃的,游客们都来劲了,纷纷扫码,打开画面。
两只绿色的卡通形象妙音鸟,出现在线上菜谱集中,拉出一个动画字幕:烹程万里。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