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雷暴区最后的残云掠过宝山,元彬的身影如断线纸鸢般砸在半山腰的碎石堆里,溅起的尘雾中,他单手拎着半截焦黑的躯体——那是赵光宗的肉身,胸腔以下齐根断裂,露出白森森的骨茬,残余的法衣碎片还在冒青烟。
"那是。。。。。。赵光宗?"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林灵仙,她足尖一点青鸾草,玄色裙裾翻涌如浪,眨眼便到了元彬跟前。
当看清那半截躯体腰间晃动的踏仙门玉佩时,她秀眉猛地一挑,"他的肉身。。。。。。被人撕了?"
元彬膝盖重重磕在石面上,喉间腥甜上涌,却强撑着抬头。
他额角的血顺着下颌滴在赵光宗的断颈处,那里还残留着一道淡蓝色水痕——正是水德星君的本命神通。"雷暴区里有他布的困仙阵。"他喘着粗气,指节因用力发白,"我破阵时他想同归于尽,肉身炸了一半,元神。。。。。。"
"元神跑了?"北宫不知何时立在林灵仙身侧,他手中玉笛轻颤,笛尾的红穗子扫过元彬肩头,一道温和的仙力涌入,暂时止住了他体内翻涌的灵气乱流。
这位踏仙门大弟子的目光落在赵光宗的断颈处,瞳孔骤然收缩,"这水痕。。。。。。是水德星君的?"
元彬点头,借北宫的仙力勉强站起:"他的法衣里藏着水德残魂,我动手时残魂反扑,这才撕开了肉身。
但元神肯定没灭,我能感觉到。。。。。。"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鲜血,"可能还在踏仙门的地盘里。"
北宫的玉笛"嗡"地一声,笛身泛起冷光。
他盯着赵光宗的半截肉身看了许久,突然抬手按住元彬肩膀:"谢了。"声音低哑,像是压着什么翻涌的情绪——踏仙门与赵光宗的恩怨,从十年前他勾结魔修屠灭外门开始,便如一根刺扎在北宫心口。
此刻见这恶徒肉身被毁,他眼中的阴郁终于散了几分。
林灵仙扶着元彬往山顶走,途经血轮天尊方才停留的石堆时,元彬忽然顿住脚步。
他望着石缝里那枚青铜钉,钉身的魔纹在阳光下泛着幽光,方才凝结的血珠已渗进石缝,留下一片紫斑。"这钉子。。。。。。"
"别看了。"林灵仙轻声打断,"血轮那老魔早溜了,方才他捡了块焦石揣在怀里,也不知搞什么鬼。"她扶着元彬加快脚步,"先去山顶,涵珠姑娘收了宝山的灵脉图,你不是要找上次说的冰髓玉?"
提到涵珠,元彬的眼神微亮。
他与这姑娘本是各取所需——涵珠需借他水德星君的底蕴破解宝山禁制,他则需要宝山的天材地宝温养夺舍未稳的肉身。
此刻听林灵仙提起,他强撑的疲惫里终于有了丝精神:"她人呢?"
山顶的青鸾草已被战斗摧残得七零八落,涵珠正站在仅存的几株花前,指尖绕着一缕银线。
那银线末端系着个巴掌大的玉盒,盒身流转着宝光,显然装着重宝。
见元彬上来,她眼尾微挑:"元公子这副模样,倒像是被雷劈了三回。"
"赵光宗那老东西够狠。"元彬将赵光宗的半截肉身甩在地上,顺势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墩上,"先把冰髓玉给我,我要养伤。"
"急什么?"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旁响起,血轮天尊不知何时又现身了,黑雾缭绕间,他腰间的布袋鼓鼓囊囊,"某家在宝山寻了半日,连个像样的魔器都没捞着。
听闻元小友与涵珠姑娘得了不少好处,不如帮某家寻件异宝?"
"什么异宝?"林灵仙皱眉,她最厌憎血轮天尊这副趁火打劫的模样。
血轮天尊伸出枯瘦的手指,在虚空中比了个拳头大小的圆:"是个会冒泡泡的东西,在宝山地脉里藏着。
某家感应到它的气息,可寻了半日连影子都没见着。"他目光扫过元彬和涵珠,"两位若是帮某家寻到,某家便将宝山剩下的灵脉图双手奉上——如何?"
元彬与涵珠对视一眼。
今早两人在山腹的寒潭底,确实见过一团泛着银光的气泡,当时因忙着破赵光宗的困仙阵,没来得及取。
此刻血轮天尊开口,元彬心里明镜似的:这老魔怕是早感应到气泡的存在,只是被赵光宗的困仙阵和雷暴区绊住了脚,这才要借他们的手。
"成交。"元彬应得爽快,"但寻到之后,气泡里的东西得归我们。"
血轮天尊阴笑:"某家只要气泡本身,里面的物件你们随意。"
众人下到山腹寒潭时,那团气泡还悬在潭心,表面流转着水银般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