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再次回眸,盯着自家公子直瞧,没察觉自个儿眼底流露出多少殷殷期盼和无声的恳求。
仿佛在回应她的请求,陆芳远微微一笑,道:“菱歌,乖乖喝药,好吗?”略顿。“喝完药再把莲子羹吃了?”
一会儿,殷菱歌终于转过脸容。“那……那师哥是答应了吗?”美眸一瞬也不瞬地直望着眼前男子。
“不答应成吗?”他嘴角扬高,有些莫可奈何,又有些宠溺神气。
“师哥……”低幽唤着,眸光漾开水雾。
……所以,没她樊香实什么事了吧?
她静静退开一小步,再退开第二、第三小步,然后,她看见公子在此时端起托盘里那盅汤药,揭开白瓷盅盖,持着小匙, 起身走向泪光莹莹的小姐。
真没她的事了。
小姐闹脾气公子,总能好生安抚的。
深吸口气,再重重吐出,也不知是如释重负了,抑或心头更沉……樊香实甩甩头不多想,悄悄退出纱帘外。
倘若心里没藏什么,就该头也不回走得潇洒,但是啊,她究竟是怎么了?走没几步,身子好似被无形的力劲扯住,扯得她不禁顿住步伐,还怔怔回眸。
于是,怔怔回眸,怔怔看着。
朦胧纱帘内,男子已去到姑娘身边,他站着,她坐着,他舀起热呼呼的药汁吹凉,亲自喂食,她温驯张嘴,慢慢啜饮。如此一匙接着一匙,直到瓷盅内的汤药完全喂尽。
那抹颀长清俊的身影一转,正要拿来那碗莲子羹,坐在窗边的美人儿突然扑进他怀里,未语泪先流,而泪水一落,又哪里需要言语?她抱住他呜呜轻泣。
哭声透出纱帘,男子的叹息也透将出来。
樊香实心想,她是明白小姐的眼泪,小姐若待公子不好、对公子发脾气,过后,小姐便觉内疚,总懊恼得要命。
每每见他们冲突了又和好了,和好了又有可能再次冲突,她的心也跟着高高吊起,很不好受啊……
纱帘内的景象让她双眼泛热,想别开眼,心被牵扯着,怎么也撇不开脸。
有时,她也想毫无顾忌地扑进某个人怀里,像似她还是个长不大的小姑娘,永远有一副宽阔且强壮的胸膛供她尽情依偎……她是羡慕小姐呀!尽管同情小姐,却也羡慕着她。
立在纱帘外发怔,小脑袋瓜是万千思绪又思绪万千,蓦地,纱帘内那男子头一抬,往她这儿瞧来。
她心头一震,面颊猛地发烫,被腾腾升起的体热搅得头发昏。
他在看她,怀里拥着轻泣的小姐,他却在看她。
虽隔着纱帘,那双男性眼瞳仍深邃得教人心惊,似汇聚着太多东西,却深幽幽不见底,然而她道行太浅,没办法辨识。
她脸红心热。
一些藏在心底深处、连她自个儿都尚未弄清楚的东西突然之间蠢蠢欲动。
这一动,有什么如潮浪般涌来,一波接连一波,无情且多情地拍击。
她被这股无名大浪兜头罩下,罩得头晕目眩,泪水都快不争气地冒出眼眶,忽觉得心醉且心虚,再不敢多看。
她后退再后退,然后踅身,快步离开雅轩。
第3章(2)
入夜。山风张扬起来。北冥十六峰的春夜,风中挟带林海间自然腥味的爽冽气味,若仔细品嗅,还有一抹幽微花香。
循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