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祁的星目倏地投出利光。好,他终于等来了他们。
中原已被柔蔺至此,先有大余,后有朔北,这些草原人欲鸠占鹊巢,乱我中华大地。
而朔北人,夺我亲妹,更叫人切齿。
“你看好了吗?他们是不是汗王军?”
“小人观察过战旗,应是一支分队,走在前面的大约两千人。”
不是汗王军主力,但他们来此分明也是为了函谷关,兵家必争之地,就看谁先抢得先机。
沈祁道:“知道了。”
反手抓起陷落的羊皮地图,重新铺展,一眼寻到阳城外的山坳。
这里,当是伏击之地。
走出房门,来到城墙上垂首俯瞰,整座城大半收眼底。
阳城不大,这里起先被零散的大余人所占,因城守率兵民殊死抵抗,令沈祁的军队得以驱出外敌收复阳城。
小小的阳城敞开城门接纳了沈祁大军。各家各户彻夜翻箱倒柜,零零散散东拼西凑,凑了数百筐的粮食衣物,一筐筐送到了军队中。
沈祁走下城墙,城守余崇光已在城门口等候。
沈祁上前搀扶:“放心,本王定不会再让阳城百姓落入虎口。”
年轻的城守却已屈膝跪地,长剑横于头顶:“请王爷放心,我城百姓无畏外敌,我们落在他们手中一次已经够了,绝不会再有第二次!他们只要踏入城门,下官即刻自尽以报国恩!”
长剑光影熠熠,令他想到余崇光的父亲、叔父、祖父,他们都是用这把剑先后自刎殉国。父死子继兄死弟及,城守之职在短短数月中传递数次,传到了年轻的孙子肩上。
沈祁伸出手,生着薄茧的指腹有力地按压在冰凉的剑身上。
重担在余崇光肩上,亦在他肩上。
“好。”他说:“等我回来!”
披甲上马,率军出城门,进山中。
那支朔北军已近阳城,刚欲寻高地安营,却突遭袭击。
没有任何征兆,数千箭矢从天而降,朔北军抽刀转盾护住要害,军队已肉眼可见地朝两边散乱。
“妈的!是不是呼乌桓这个兔崽子!”将领成鲁格金一边整军一边骂。
独孤侯仰头向上看,看到了四面立起的军旗。
是中原军!
他知道南逃的皇帝在扬州扎了根,经历了三王夺权后,终于整兵北上。
但隔着一条大江,乱世中的消息总是层层形变,最终传到他这里的,也只剩下这么多信息。
不知道三王争权究竟谁人胜出,这次率军北上的又是哪位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