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蓝瞳意识到自己在孤军奋战,维持着不太结巴的语气,体态也没有失礼,看着又如摇摇欲坠地崖边枯树。
双手拧紧之后,薇若妮卡又呼气而出:“可是……可是父亲大人他希望我要站出来,我相信爸爸也不想我以他的话敲打他的妻子,我也有我的话要说。我有父亲赠予的盖章能够作证,他的确将头衔继承交给了我。”
阿尔芬妮趁机插一嘴:“骗子,你个窃贼。这分明是诱骗,他何时把盖章交给你了?”
主审官命令她肃静,免得不必要的麻烦,例如妨碍审案程序的惩罚。
“主审官大人,请我回答被告的问题,随后才继续拿出证词。”
“可允许。”
这是继女的第一次格挡。
“LIII。1788年灵婴节,下午日胄向八点多,父亲亲自交给我,遗嘱也可以作证。”
“那遗嘱呢?”
薇若妮卡才想起来,当日的悲伤差点洗掉被传承撕毁的命运。
那估计是她过得最悲伤的生日,她的父亲就死在次日半夜,阿尔芬妮的狰狞面孔和庆生日时候的热情完全不同。
“那张遗嘱,被你撕掉了。”她有些激动的说。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很大概率,根本就没有这种遗嘱。”阿尔芬妮说得如珍珠般纯粹,这种质疑很有份量。
主审官继续提问:“你确认你所说的证词真实?”
“以狮鹫和法律之名,绝无虚假。”
薇若妮卡做不出这种造假证让自己挨苦的伪劣事情,以她的诚挚和胆量,断不可能冒着被倒打一耙的风险作死。
劳斯丹德知道她从小就不擅长说谎,一旁证人席位的拉雅也不会因为友情蒙蔽,她曾实话实说对夫人说:“我那个非常要好,她很优雅,我叫她怠工,我替她上工,却又不肯,非要亲自做,那天(她)很不舒服,裙下还流血,且背部的鞭打刚好痊愈。”
安娜想起往常从走廊的一边注视着薇若妮卡与女儿的互动,看着极少木讷气的人,偶尔有点呆,她的双眼柔和自然,内心深处能够照到的阳光很少,心里堆积着很多水晶,从不吝啬地将闪亮交给她的朋友。
心善的人,并不会狡诈太多。拉兰诺斯夫人认可她,善待她,也同样赠与闪耀,在一众质疑之中,她给予肯定。
身着粉绿的小姐,笑向有些惊慌失措的薇若妮卡,又点头致意,她仿佛再说:“你不要怕,倘若自己的话语足够真诚,再鬼魅恶毒的奸计也无法得逞。”
阿尔芬妮嘴里吐得真是珍珠?
劳斯丹德大人心里有些盘算,但仍需时间,希望对方把自己更多的牌打出来。
还有一点,他想看到罗艮蒂瓦的继承人,理应更坚毅的模样。
内瓦男爵德·格斯茹刚要举手示意,又停下了。
主审官想继续看她的证词。
“还有吗?”他继续问。
“有,还很多。”薇若妮卡深感不易,对阿尔芬妮有无数的委屈,至此至终她都没有想过反抗,至少说没有想过报复,谁能想到绵羊的逃避换回的是枷锁呢?
“我再和你说一次,我的继母,按照常理,与平民的婚姻,是不可能继承罗艮蒂瓦公爵头衔的。饥寒交迫之时,以两种面孔对待我,獠牙和鲜花就是你能给予我最多的反应。
“你以血脉为由奴役我,将正统婚姻结合的财富如同宠物般冷血对待。我不祈求任何财富和头衔,只为父女相聚而伴。到头来我以另一种方式兑现了我的诺言,等到我成年之后,我就离开洛那修斯特,还想着如何告别,你却把我赶出去了,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在证词结束之前,我有些问题需要罗艮蒂瓦老公爵的夫人回应。你的赠礼是什么?是黑衣杀手?我慌忙逃出洛那修斯特的时候,认出家仆的面孔,容不得半点吱声。倘若我没有继承权,为什么还要杀我?”
这段话在法院众座引起轩然大波,干脆瞒不住嘈杂声,让其四散奔逃。
主审官见状,动用法槌勒令大家停下,贵族们都感到诧异地安静下来,扭头歪脸地注视着台前的证人。
见到此状,德·格斯茹向主审官提供新的佐证,得到许可后,他让呵大口气的小姐缓慢下台,坐在一旁的听证席上。
“阁下,各位听众,正当刚才不幸的小姐还在作证之时,我托纹章院找到了一份王托遗嘱,它具有决定性意义。”
纹章官的助手递上遗嘱,交给主审官和王家鉴证部核实,的确持法律效力。
纹章官宣读卡洛的另一份遗嘱,它至关重要:
“托国王陛下的福泽,墨利乌斯之名,我卡洛·马歇尔·德·罗艮蒂瓦,在此以国王公权力和自身多年军事荣誉做抵,在此将罗艮蒂瓦公爵头衔首要继承传承,采取留命继承法,并非长嗣顺位继承,原因是拥有平民血统之后得到贵族头衔需要最高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