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山谷里,三十余道身影在蜿蜒山路上挪动。
这群人衣着驳杂,有人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灰布衫,有人裹着褪色的蓝布裤,腰间还胡乱别着红缨枪和土制手榴弹。
走在最前头的地瓜突然扯住李大本事的破袖口,眯起左眼顺着山势眺望,泛黄的牙齿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对着天空指了指:“队长,你看那是不是小鬼子的飞机?”
李大本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瞳孔猛地收缩。
他二话不说,一把按住地瓜后颈,整个人扑压着将他按进地里,另一只手拼命朝队伍挥舞:"
鬼子飞机!
全体卧倒!
"
。
一群人听到李大本事喊声全都趴在了地上。
唯有石头依旧直挺挺地立在路中央,脖颈随着空中战机的轨迹缓缓转动,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
李大本事急得额角青筋暴起,扯着嗓子嘶吼:“石头!
你他娘的是想当活靶子吗?”
“你快拉到吧!
瞧你那揍性,咱这几个毛的人还没人家一个炸弹值钱了,人家那是在空战呢!”
吸铁石一脸鄙视的看着趴在地上的这群人。
此时,李大本事也疑惑的放开按着地瓜脑袋的手站了起来,看向天空。
地瓜感觉脑袋上的压力骤然消失,这才大口喘着粗气:“队长你用这么大劲干啥!
你这是要把俺闷成腌菜坛子啊!”
话音未落,他突然怪叫一声,抹了把脸,指尖沾满棕黑色的黏稠物。
“咦!
呸呸,哎呦俺的娘嘞!”
他跳着脚把脸上的东西甩得到处都是,五官皱成一团:“李大本事!
你咋把俺按牛粪堆里了?”
李大本事见飞机已掠过山头,紧绷的神经刚松弛下来,就被这声控诉噎得直咳嗽。
他挠着后脑勺,耳朵尖泛起可疑的红:“咳咳,那个地瓜啊!
这、这不是情况紧急嘛!
你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对吧!
你看这牛粪还挺新鲜,说明附近有老乡的牛,是好事啊!”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哄笑。
丁大算盘笑得直拍大腿,眼睛眯成缝:“地瓜,你个乃刀货,这可是纯天然肥料!
队长这是看你不长个,给你施点肥呢!”
他挤眉弄眼地朝众人使眼色,“大伙说是不是?吃口牛粪算啥?咱地瓜同志这是要苦尽甘来啊!”
“对对!”
热闹笑得直不起腰,故意板着脸,“这叫先苦后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