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轻纱般笼罩着林家村,戏台子上的锣鼓声渐渐停歇,人群却还三三两两地聚在村口不肯散去。
王玉霞正挽着林景辉的胳膊往家走,绣着并蒂莲的红围巾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
忽有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她下意识循声望去,就见梦琪琪倚着老槐树,正仰着头与个穿军装的男人说话。
陆野抬手将烧鸡撕下条金黄的鸡腿,塞进梦琪琪手里:"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的军帽檐上还沾着雪粒,笑起来时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月光顺着肩章上的铜扣往下流淌,将身影拉得老长。
王玉霞的指甲深深掐进林景辉的小臂:"那是谁?"
她盯着梦琪琪嘴角的油渍,突然想起自己精心打扮了一晚上,连戏台都没顾得上看,就为了在林景辉面前维持端庄模样。
此刻却见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梦琪琪,竟被个帅气军人捧在手心。
林景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欣慰的姨母笑:"是陆野!这小子,动作倒快。"
他拍拍王玉霞的手,"咱们连队的战友,训练时总念叨要找个能持家的好姑娘。"
这话本是无心,却让王玉霞心里泛起酸意——原来在林景辉眼里,她不过是个需要被"找到"的物件。
就在这时,王玉文从拐角处转出来。
她刚和林景阳吵完架,头发散了半边,脸上还带着泪痕。
远远瞧见林景辉对着梦琪琪方向笑得眉眼弯弯,那抹温柔的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心口顿时像被人狠狠剜了一刀。
"姐夫倒是好兴致。"王玉文踩着满地碎雪走过去,故意撞开王玉霞挽着林景辉的手,"妹妹不是说军属身份金贵吗?怎么连自家男人的眼神都看不住?"
她这话像根淬了毒的针,直直刺向王玉霞最敏感的神经。
王玉霞脸色骤变,强撑着笑道:"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景辉和陆野是战友,自然替他高兴。"
她转头看向林景辉,声音甜得发腻,"对吧?"
林景辉察觉到气氛不对,正要开口打圆场,却见梦琪琪和陆野并肩走来。
陆野老远就笑着打招呼:"景辉!可算碰到你了,给你介绍下。。。。。。"
他下意识想揽住梦琪琪的肩,又似想起什么,尴尬地收回手。
"我叫梦琪琪,前年回村里的。"梦琪琪落落大方地伸出手,余光瞥见王玉霞攥得发白的指尖和王玉文怨毒的眼神,突然明白了几分。
她不着痕迹地往陆野身后挪了半步,陆野立刻会意,侧身挡住了两个女人探究的目光。
"原来是弟妹的姐姐。"陆野的语气带着军人特有的爽朗,却在"姐姐"二字上刻意加重了音,"早就听景辉说王家姐妹贤良淑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话明褒暗贬,气得王玉文浑身发抖。
林景辉赶紧拉着陆野往旁边走:"走,去我家坐坐,咱哥俩好好聊聊。"
临走前还不忘叮嘱王玉霞:"你先送你姐回家,外头冷。"
望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王玉霞突然觉得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她摸了摸口袋里那封藏了半月的信——是县机械厂副厂长寄来的,信里隐晦地表达了想和她恢复联系的意思。
而此刻,她看着梦琪琪被陆野小心翼翼护着的模样,第一次对自己重生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王玉文转身要走,却被王玉霞拽住手腕:"姐,你说。。。。。。要是我当初没换婚。。。。。。"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王玉文甩开她的手,发髻上的银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你抢走的不仅是我的丈夫,还有我后半辈子的指望。"
她踩着满地月光离去,单薄的身影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阴影,恍若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梦琪琪跟着陆野往林景辉家走,却不知这场偶遇,早已在三个女人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陆野突然凑近她耳边低语:"别怕,有我在。"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她的心猛地漏跳一拍。
林景辉看着陆野凑近梦琪琪耳边低语的模样,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内心疯狂吐槽:这小子平日里在部队里跟块木头似的,训练场上雷厉风行,怎么一遇到喜欢的姑娘就变成绕指柔了?铁树开花,百年难遇啊!
“陆野啊,”林景辉故意拉长了声调,脸上挂着促狭的笑容,“瞧这夜色也不早了,要不,你先送梦同志回家?咱们兄弟之间的事儿,改日再聊也不迟。”说着,还冲陆野挤了挤眼睛。
陆野耳朵瞬间红透,不过心里正求之不得。
他转头看向梦琪琪,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梦同志,我送你回去吧,夜里路滑,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