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飞速运转着,孟清疏始终没有接过笔,傅决寒眉头深锁,又往前递了些。
“孟总?”
“寒哥,你……你让我爸缓缓。”
哑巴了一上午的孟想这才挤出个屁来:“当年的事,是我爸糊涂,这几年我们做的确实也不好,但是小宝对我们毕竟还是有感情的,十几年了,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傅决寒闻言嗤笑一声,“你别叫我哥,我不想自己和我的人再和你们家扯上任何关系。”
“知道他对你们有感情,所以你就拿着这句话当挡箭牌,有事没事刺他一下,反正他没地方去,不管被伤成什么样都得自己乖乖回来,对吗?”
“我……”孟想脸上白了一层,像是隐藏多年的心事陡然被点破,心虚和难堪一齐奔涌上来。
他心知肚明,自己对孟一的感情从来就不磊落。
一方面他真心把那个小孩儿当弟弟,想让他平安幸福地长大。
一方面他始终忘不了就是因为救他才害得妈妈落水,自己本应无忧无虑的童年就这样被一个“领养回来的孩子”毁了。
希冀和怨恨jiā织在一起,就变成了他手中反复无常的刀。
想起来就刺一下,说出口的话字字扎心,让孟一愧疚痛苦,崩溃绝望。
可刺完了又后悔,好言好语去哄,让孟一患得患失,重新燃起希望。
一开始他也心虚过,落水的事不能全怪孟一,只能说世事无常,老和一个孩子计较有什么用呢?
但后来孟想发现不管自己怎么折腾小孩子都像不会反抗似的受着。
犹如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的流làng小狗,吃到了一点点甜头,那不管再怎么踢它打它,小狗都趴在家门口不走了,不仅不怨恨,还尽心尽力地看家护院。
归根结底他也没有比孟清疏好到哪里去,以受害者的身份自居久了,潜意识里都有恃无恐。
一个把儿子当挡箭牌,一个把弟弟当“乐子”,区别只是孟清疏的刀又快又锋利,而孟想的箭钝且反复回旋。
直到现在,免费的出气筒用久了突然要走,还被别人家当成个宝贝,他们才回过味来孟一不再是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孩儿了。
“寒哥,你听我说——”
“打住,你没资格和我说。”
傅决寒看都不看他一眼,最后一次把合同递到孟清疏面前,“孟总,我希望你明白,这是我们能拿出最温和的解决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