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骂她的正是这中年,他不由地暗自一惊心虚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咱们就算向天借胆,也绝不敢……”
钟灵冷声道:“最好是不敢,否则一定有人要倒大楣,但绝不是我!”她眼光又一扫,遂自在石鼓上坐下,把手一挥道:“你们都坐下!”
众弟子纷纷席地而坐,一时鸦雀无声。
钟灵大模大样地道:“丐帮消息最灵通,你们这一路上,可听到对大理皇帝段誉有什么议论?”
众弟子不敢贸然回答,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保持着沉默。
钟灵向那身背七双麻袋的中年一指道:“你好像比较爱说话,那就由你说吧!”
中年既被指定,只好硬着头皮道:“咱们从洛阳总舵出发,这一路上倒是听了些风风雨雨,大家都在议论,说大理皇帝娶的皇后,好像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钟灵追问道:“只是议论而已?”
中年点点头道:“那是他大理国的事,跟咱们大宋毫不相干,谁能管得着。”
钟灵沉吟一下,拿起地上的海碗,一面掷着骰子玩,一面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想不想发财?”
众弟子不约而同齐声应道:“想!”
钟灵心想:“果然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于是笑了笑道:“好!现在有个机会,方才大理皇帝已亲口答应我,只要谁能查出,此番前来大理参加庆典的贺客中,是什么人想兴风作浪,拿大理皇帝和皇后的身世大做文章,就可获得黄金万两的重赏!”
其实她是假传圣旨,哪有这回事。
众弟子一听,却信以为真,齐声欢呼,仿佛万两黄金已摆在面前,人人垂手可得般的兴奋。
钟灵作个手势,尽意众人肃静,郑重道:“这事要绝对保守机密,不可泄露风声,一有消息就立刻向我报告。”
众弟子唯唯应命,好似真把她当做了帮主。
显然她早已胸有成竹,并非当真要仗丐帮充场面,而是要利用他们打探消息,为她查出蓄意闹事的是什么人。
既已收买了这批丐帮弟子,她便起身笑道:“好了,你们继续赌吧!”原来她尚未进门,就已听见了里面的呼么喝六之声。
随手放下海碗,将手中三粒骰子掷人碗中,掷出个“四五六”,她不禁得意地笑了。
出了宾馆,正走向大街,突见迎面走来一男一女,觉得甚是面善,走近定神一看,认出男的赫然是慕容复,女的就是那侍婢阿碧。
钟灵不禁心神猛然一震,暗忖道:“这幕容复正是段誉的死敌,企图兴风作浪之人莫非就是他?”
虽然去年她随段誉等人,返回大理的途中,曾见神志失常的慕容复坐在坟堆上,由阿碧以糖果糕饼,哄得一群乡下小儿,跪在慕客复面前,乱七八糟地嚷叫:“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让他干过燕国(国)皇帝的瘾,但怎么他不是装疯卖傻,掩人耳目!尽管幕容复仍是目光迟滞,神情木然。去年那脸上颇有凄楚憔悴之色的阿碧,如今却是衣着鲜明,容光焕发,看上去十分明艳。
只见她神情欢悦,一路扶着慕容复,走进了一家客栈。
钟灵自信这身打扮,对方绝对认不出是她,便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
所幸她尚不知道,自己母亲是丧命在慕容复的剑下,否则那还能按捺得下,早就上去动手了。
这家客栈是汉人开的,跟中原的客栈大同小异,也兼卖酒菜和饭,只是口味不同而已。
钟灵走进去一看,里面已坐了好几个人,正在开怀畅饮。阿碧找了张空桌,扶慕客复坐下,跑堂的便跟去殷勤招呼。
另一跑堂的见进来个乞丐,正待上前撵人,钟灵却迳自找了张空桌坐下,摸出个银锭置于桌上道:“别紧张,小爷不是来白吃白喝的,这锭银子够不够?”
热利眼的跑堂立时改变嘴脸,陪笑道:“客官说哪儿的话,小店一向顾客至上,上门的客人就是衣食父母,您要点些什么?小店里有南北口味,煎、炒、敦……”
钟灵那有心思吃喝。眼光瞥向慕容复那边,心不在焉的道:“随便替我配几个菜好了,快一点。”
跑堂的又问道:“客官喝什么酒?”
钟灵不耐烦道:“随便!随便!”
跑堂的应声而退。
钟灵再向那边看去,慕容复仍然如同木雕泥塑地呆立着。
阿碧已代为点好菜,交代道:“准备个清静房间,咱们要住店。”
钟灵一听,不禁暗忖道:“他们怎么不住宾馆,跑来住客栈?噢!是了,这慕容复是段誉的死敌,自不会邀请他来参加盛典的了!”
只听跑堂的问道:“二位要一间房?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