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真和虔诚计较上了?”卢十二郎笑着摇头,“虔诚不过是听命行事,背后的人是翟鹤鸣和闲王。”
“我就是要……”王十三郎紧攥酒杯,“打狗给主人看!”
不然,他怎么能出了这口恶气。
卢十二郎一怔,抿住唇。
他还以为王十三郎是想把虔诚拉下来,再设法把他们世家安插在金吾卫中的人提上来。
没想到,这王十三郎竟只是为了出一口气。
这般作为,当真是有负名师教导。
卢十二郎放下酒杯,刚要同王十三郎陈明利害,王家仆从又从门外进来。
仆从行礼后禀报道:“武侯队正已经在香斝楼门前,对崔四娘行刑了。”
王十三郎一愣,陡然笑出声来:“好!记那个武侯队正一功。”
卢十二郎却眉头紧皱,摩挲着手中酒杯,只觉古怪。
一个小小武侯铺的队正,真的敢对长公主心腹,谢淮州和翟鹤鸣的座上宾出手?
还是,这崔四娘压根就没同武侯铺的队正说她是谁?
还没等卢十二郎缓过神来,又有一王家家仆进门,行礼禀报。
“十三郎、卢十二郎,谢尚书与裴掌司在香斝楼那条街上的玉珍酒楼内,武侯铺抓人行刑的动静太大,谢尚书命裴掌司过去盯着,刑法结束后把人接走!武侯队正都已不敢行刑了,可裴掌司却说,谢尚书说了,法不可废。”
元扶妤挨完杖罚时,视野都已开始模糊,人如同从水上捞出般,青丝碎发黏在惨白的面颊上,鲜血混着汗水湿透的衣裳也紧贴皮肤。
锦书动作利落解开身上的披风,将元扶妤裹住,单膝跪于还趴在刑櫈上的元扶妤身侧,低声道:“姑娘还好吗?崔家管事已经定好了客房,也请了大夫,我这就背姑娘过去。”
元扶妤指甲狠狠掐进掌心,让自己保持清醒:“上谢大人的马车。”
虽然她腰臀之下完全没了知觉,但她知道骨头没有断。
这行刑的武侯留情的可不止一点点,尤其是在裴渡过来后,可以说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武侯队正瞧着裴渡和锦书一左一右将元扶妤扶起,又将人送上谢淮州的马车,人都吓懵了,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伸长了脖子往马车内瞧,恨不能立时跪下叩首,向谢淮州请罪。
这姑娘刚才也没说她这么大来头,要是说了……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让人压着这姑娘当街行刑啊!
马车内,锦书和裴渡小心将元扶妤放在马车软垫上趴着。
元扶妤侧头叮嘱锦书:“锦书,给闲王送个信,今日在香斝楼门外执法的武侯队正,越级提拔上去,让这个武侯队正的顶头上司给提个醒,他这升职的机会是因王家十三郎的点拨,敢不徇私情罚了我这个长公主心腹,为国法立威,让他一定要好好谢一谢王十三郎。”
“知道了姑娘。”锦书应声。
“再同那武侯队正说一声,今日他秉公执法,谢尚书与我很是欣慰,望他日后能如今日般铁面无私。”元扶妤道。
裴渡一把扣住要下马车的锦书,锦书动作利落拔出怀中短刀,猝不及防抵在了裴渡脖子上。
元扶妤轻笑一声:“裴大人若愿意亲自说,自然更好。”
裴渡看向谢淮州,见谢淮州颔首,才点头放开锦书。
见锦书与裴渡下了马车,谢淮州从袖中取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药丸送到元扶妤嘴边。
元扶妤想也不想将药衔住吞下。
谢淮州被元扶妤唇瓣碰过的手攥住,藏入袖中,问她:“你问都不问是什么药便吃?就不怕我给你下毒?”
元扶妤看着坐在一旁纹丝未动瞅着她的谢淮州:“谢大人一直想杀我,趁着这一次我自己找死,顺水推舟,让我来一个不治身亡也不是不可以。”
谢淮州薄唇抿压抑着怒火:“你要算计什么,值得以身入局?”
“我这是给你送机会,你怎么还生气了?”元扶妤望着谢淮州轻笑,“况且,蠢货把机会送上了门,我不将计就计,岂不浪费?”
只是皮外伤,未动筋骨,在元扶妤看来划算得很。
谢淮州定定望着元扶妤,心中已然清楚元扶妤这是要做什么:“你这是作死。”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第一批粮草你与世家做了利益交换,已押送去往灵州,可这仗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打赢的,你虽将各地官员换成了自己人,可第二批、第三批粮草,能保证世家不会为了什么目的从中使绊子与你谈条件,或是贪墨?”元扶妤勉强用手肘撑起自己上半身,“你命玄鹰卫按照校事府当年对世家生意门路的记录查找实证,不就是为了拿住世家的软肋,保证灭突厥之战的顺利。”
“但律法不严,形同虚设,你拿到实证又能如何?”元扶妤唇角提起,“你该现在就用律法给他们上枷锁,让他们难受,打断他们几根筋骨,逼着他们来求你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