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没记错的话,你说过你来京城是为了成为人上人,我可以助你一步登天,以你这容貌身姿假以时日未必不会入主宁安宫。”
他竟然存了要送她进宫的心思,把她送给沈琅?他从前是否也存过这样的心思,还是又只是另一种试探?
只是宁安宫对于现在的她是半分诱惑都没有,她花了多大的代价才从那吃人的宫墙里逃出生天,今生绝不可能再回去的。
姜雪宁品着他泡的茶,层霄楼的茶绝非俗物,难怪这地方一厢难求。
她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而后说道:“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谢大人曾说过。。。。。。”她凑近他耳边轻声道,“这世道不公,可叫天地换颜色。”
闻言,谢危的脸色变了变,她果然什么都知道,难怪这么有底气,以为自己有了他的把柄就笃定他不会杀她。
笑话,他谢危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被威胁。
他正要示意刀琴动手,姜雪宁却说出了一个令他再度震惊的名字——薛定非。
薛定非这个名字牵扯了太多的秘密,除了平南王应当无人知晓,难道她也是平南王的人?
关于薛定非她又知道多少?是否还有其他人知晓?
她还不能死。
他当即就要朝屋檐的方向打出手势,令刀琴撤弩——
然而,就在他指尖微动的刹那!
一直于瓦砾间凝神屏息的刀琴,将先生那一瞬姿态的变动,以及姜雪宁手中直指先生咽喉的金簪,尽收眼底。电光石火间,他误将这未完成的手势与眼前危局,解读成了一个明确的指令:
杀!
“咻——!”
一声极轻微的、却足以撕裂空气的锐响破空而来!
谢危的喝止声尚未来得及冲出喉咙,一点乌黑的寒芒已从屋檐阴影中激射而出!那是一支三寸长的精钢短箭,以雷霆之势,沿着四十五度的死亡轨迹,直逼姜雪宁的心口!
速度太快,距离太近,杀机锁定得太过精准。
姜雪宁甚至能感觉到那箭簇所带来的冰冷气流已然触及衣衫,死亡的气息像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避无可避,十死无生!
这该死的谢危当真是冷血无情,凭着前世的种种她赌他不会真的想杀她,结果他还真的就是想杀她。
胸口一阵酸涩,眼角不自觉泛起了莹光点点的泪意,不是即将面对死亡的害怕,是失望连着对前世的谢危一起失望了。
这个人太虚伪,是她自己妄想蜉蝣撼树了。
姜雪宁连金簪都扔掉了,绝望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