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酌一下就想起来柳夔说过的“器人”
。
思索间,他垂下眼睫,再抬眸时,魏异已经不再盯着他的脸,而是看向他的袖口。
白蛇在里面蜷缩着,微微立起上半身,吐吐蛇芯,竖瞳闪过不屑和厌恶。
谢春酌怕白蛇直接窜出来,略略动了动手臂,直到肩膀突然有些许重量靠上,他诧异侧头,竟看见魏琮把下巴搁到了他的肩上。
太过亲昵的动作,使得谢春酌诧异不已,他下意识抖开肩膀,离魏琮远些。
魏琮坐直身体,倒也不感到恼怒生气。
他单手支着头,姿态肆意,笑着看远离他,坐到马车边缘位置的谢春酌,道:“吓到你了吗?”
谢春酌干脆点头,“我不习惯有人突然靠近我。”
魏琮噢了声,“原来如此。
我还想着这路上我能和春酌你多多培养感情,抵足而眠呢,不然回京后我要住在侯府,被我父母管教着,恐怕很难出来和你见面了。”
短短一番话说得跟私下幽会偷情,谢春酌却从中听出意味深长来。
没有人是蠢人,如果他不是解元,刺史也不会叫魏琮和他亲近,如果魏琮不是侯府世子,他也不会与魏琮来往。
都说京城砸块牌匾下来,砸死的都可能是个官,谢春酌即使入朝为官,没有人带,谁又能保证被砸死的人是不是他呢?
谢春酌眼神闪烁,仍并未屈服讨好,而是低声道:“如有机会。”
可当魏琮再次靠近时,他并没有做出闪躲的举动。
魏琮脸上笑意更深,谢春酌面色不变,权当没看见。
魏异被二人遗忘也不恼,静静地看着,就像成了哑巴傻子。
马车一路驶向府城外,水船所在的岸边停下。
谢春酌掀开车帘看了看,正要下车,还未踏出,就听见了一阵怒吼和吵闹声。
“你说过我帮你干活,可以免费带我上路。”
清润的青年音自侧后方响起,带着隐忍的怒意。
“我说过吗?我根本没说过!
况且你一个举人老爷怎么还要让我这等草民载你啊?你有本事就自己租个船去赶考呗!”
无赖的声音随之而来,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出此人的猥琐与小人得意。
举人虽不再是白身,可也不是官,走水路的人多少有些悍匪样儿,估摸着是早就摸清楚对方没背后台没钱,骗人做事。
谢春酌心下道人蠢,与其纠缠,不如现在就跑去告官,为了名声,府衙必定会管,再不济,都上船搬东西了,把船凿穿,让那开船人吃不了兜着走,也算报仇。
正思索着,身后的魏琮冒出来,跳下马车,双手自然而然地掐住他的腰把他抱下来。
谢春酌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直到脚下踩稳才略略松口气。
等他再抬头,便看见之前吵闹的人没有再说话,而是都直接朝他快步走来。
那被欺辱的青年更是先一步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臂,说道:“你要为我负责!”
第113章
谢春酌一时没搞清楚对方和船家争吵,为什么要他负责?难道他看起来很像冤大头吗?
他蹙眉看向青年,动了动手腕,“松手。”
对方抓的是他的左手,要是抓右手,指不定柳夔就窜出来了。
青年面容清俊,双目清明有神,身上自带一股韧性,着的是灰色粗布衫,头上束发的是一支打磨过的树杈。
如果不是刚刚听见了对方要进京赶考,谢春酌还真难以想象对方竟然是举人。
青年的手有力且粗糙,掌心灼热,短暂的接触后松开,温度仍然残留在上面,谢春酌不适地甩手,想要把这温度甩开。
但对方显然误会了什么,视线落在自己蹭脏的衣袖上,后退一步,把手背到身后。
“我替你们做了事,你们需要实现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