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怔。
这话好熟。
高尘静喊过好几次。
除了名字外,其他的一字不差。
执着的令人费解。
现在看来,黄玄然当年这一战对川中江湖的影响不是一般的巨大。
车长青道:“她就那么扛着条幅,大摇大摆地踏进了上百高手的伏击圈。大家都以为她自信天下无敌,要以一己之力挑战伏击者。可万没想到,她随身带了一兜子的手榴弹,两支美式卡宾枪,还有大量的子弹。一旦开打,她连剑都没拔,见人直接就是开枪扔手榴弹。嘿,天下无敌的黄玄然,居然用火器,还这么毫不掩饰,谁能想到啊!这就是高天观啊,这就是黄玄然啊,这就是正道大脉啊,哈哈哈……”
我冷冷地打断了他,道:“朝代变了,做术士也要与时俱进,有枪不用,怎么可能天下无敌?”
车长青道:“可她在金城闯维持会的时候,冒着枪林弹雨还在用剑啊!就那么硬闯进去,砍翻了那么多高手,吓破了卓玄道的胆子!怎么对起我们来就反倒用火器了?分明之前用剑就是演戏给人看,用来骗人的。”
我说:“斗法争胜,无所不用其极。江湖旧手段,也不只是施术,下药使毒镇魇拜神,只有好不好使的招数,却没有高低之分。允许你们仗着人多势众来伏击偷袭,黄玄然就不能想办法增强实力来保全自己?难道不成她跑到你们地头上伸着脖子让你们来杀才算是光明正大?愿赌服输啊,黄玄然早就把这些事情忘到脑后去了,可你却记了几十年,直到现在都没有忘,这心眼儿未免太小了点。”
“说得不错。我就一直讲他不够大度,发生过的事情总是放不下,纠结太甚影响心境,以至于几十年来在修行上毫无寸进不说,反倒大幅退步,连你这么个小年轻都斗不过,居然会赶得如同丧家之犬一样狼狈逃回。他实在是我教过的所有弟子中最差的一个,着实让我非常失望。”
裂隙里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依旧是先从裂隙传出,然后变成了四面八方传来,如同魔怪在耳边低语,令人不由心悸。
我说:“虽然说是失望,但还是赶过来救他,说明他在你心中的地位很重要,不是吗?”
那个声音道:“对,他对我很重要,你要是敢杀他,我会很生气,哪怕追杀到天涯海角也一定会杀了你。这世上,如果我想杀谁,就没有人能够逃得掉。”
我问:“那你一定没想过要杀黄玄然了,对吧。”
那个声音道:“我同黄玄然无怨无仇,地仙府也跟黄玄然没有发生过直接冲突,所以并不赞同召集人马大张旗鼓地伏击她。成了,不过是挣些虚名,可地仙府从来不需要这些虚名。败了,损兵折将,有损威望,倒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得罪了黄玄然,以后很难善罢甘休。我曾专门拍电报给毗罗,让他三思而行。结果怎么样,害得地仙府最终无法在内地立足,不得不抛家舍业逃往东南亚。”
我说:“你为什么没跟着走?”
那个声音道:“当时我已经快三百岁了,解脱之日将近,不能踏破仙门,就要兵解转生,没必要跟他们去异域他乡从头开始。”
我说:“所以,你是地仙府的燃灯仙尊?”
那个声音道:“我是燃灯,你这小娃娃是哪个?”
我说:“我叫惠念恩,高天观门下,黄玄然弟子。”
那个声音道:“真的吗?”
我摊手笑道:“你也可以叫我昆什猜,地仙府门下,妙玄仙尊弟子。”
那个声音又问:“还有吗?”
我说:“这还不够?”
那个声音道:“总得有个真名实姓吧。这两个名字与你本命相不符,不可能是真名。”
我说:“名字不过是个代号,没那么重要。”
那个声音道:“对我很重要,我得知道几十年来头一次重新出手斩杀的到底是哪个。”
我说:“就用高天观惠念恩的名字吧,让你斩杀起来也有点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