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一出屋,院子里、长廊上的那些个,忙躬身为礼,恭谨异常。
而这两个,却是看都没看一眼,直向院于中间的美妇人行去。
隔一丈站定,英武小胡子立即仰天一笑:“我当是谁?原来是菱姑娘,说什么‘神力侯府’老婢,菱姑娘几曾老了?”
美妇人道:“近廿年不见,红菱已届四十,儿女辈都已长成,还不算老么?”
英武小胡子道:“不算,在纪刚的心目中,菱姑娘也她,鹃、玲两位姑娘也好,都还是当年的十八九岁,菱姑娘,请屋里坐。”
美妇人红菱道:“谢谢贝勒爷,不坐了,夜来打扰,我说几句话就走。”
英武小胡子贝勒纪刚道:“怎么,这么匆忙?”
红菱道:“是的,我许人一个时辰,事关重诺,不敢再耽误。”
纪刚敛去笑容,道:“真的,近计年不见了,没想到今天晚上在‘济南’碰见菱姑娘,一向可好?”
红菱道:“托贝勒爷的福,还好!”
纪刚道:“近廿年来,菱姑娘都在什么地方?”
红菱道:“承贝勒关注,红菱感激,但红菱刚说过,许人一个时辰,不敢再耽误,所以,贝勒爷要是愿听别的,容红菱稍后详述。”
纪刚微一笑:“红菱姑娘还是跟当年一样厉害,要是我没料错,菱姑娘不惜来到‘巡抚衙门’见我,应该是跟前些日子云中鹊找上两位令媛帮忙有关广红菱道:“不错,我请贝勒爷看我薄面,马上传下令谕,撤销查封‘龙威’。”
那位白净阴鸷的云十爷微一怔,目光投向纪刚。
纪刚讶然道:“难不成‘龙威镖局’跟菱姑娘有什么渊源?”
红菱道:“要是有这种渊源,我的两个女儿还不会胆大到这种地步;要是有这种渊源,红菱也就马上让他们献出‘龙威’,不敢劳动贝勒爷您的大驾了。”
纪刚笑了:“菱姑娘这是臊我小题大做……”
一顿,敛去笑容,接问道:“‘龙威’跟菱姑娘既然没什么渊源,为什么菱姑娘要我……”
红菱道:“因为‘龙威’是由于‘八方’购买不成被查封,我不愿落个仗官势欺人,甚至根本不愿牵扯官家的事。”
纪刚目光微凝、微一笑:“这是菱姑娘你跟我说这话,也幸好是菱姑娘你,换个别人,非落个大罪不可!”
红菱淡然道:“我不愿牵扯官家事,知道的不只贝勒爷你,就连京里也无不知晓,还请贝勒爷曲谅成全。”
纪刚道:“菱姑娘,查封‘龙威’的,是官家。”
红菱道:“可是事由我两个女儿起,出面的也是她们两个。”
纪刚道:“两位令媛要是当初不答应帮忙,云中鹄绝不敢勉强。”
红菱道:“我两个女儿年幼无知,也是我红菱人在别处,疏于管教,对她们,我自有责罚。”
纪刚道:“为官家做事,落菱姑娘这个做母亲的责罚,菱姑娘可知道纪刚听了有什么感受?”
红菱道:“家有家规,你们明知道我们这几家不愿牵扯官家事,却偏要找上我两个无知的女儿,使得她们违背母命,触犯家规,贝勒爷可曾想到红菱的感觉?”
纪刚话声微沉,道:“我从不知道替官家做事有错。”
红菱道:“那也要看是怎么一个情形,难道贝勒爷你是有意拖我母女下水。”
纪刚脸色一变,忙道:“菱姑娘,这可是冤枉,因为‘济南府’除了‘龙威’就只有‘八方’,这种事由‘八方’出面不会让人起疑,哪知道他‘龙威’不吃敬酒……”
红菱道:“我不管那么多,既然贝勒爷不是有意拖我母女下手,就请即刻下令……”
纪刚道:“菱姑娘,你家有家规,我国有国法,我不能下这个令谕!”
红菱道:“无论如何,贝勒爷你得下这个令谕。”
纪刚道:“菱姑娘,无论如何,我不能下这个令谕!”
红菱黛眉一扬,目现精光,道:“贝勒爷,我先报备,为了这件事,我不惜惊动傅侯夫人!”
纪刚脸色又一变,道:“菱姑娘,就算没有两位令媛帮忙,官家也是要让‘龙威’关门歇业。”
红菱道:“我不过问官家为什么非对付‘龙威’不可,但我坚持要我一家三口置身事外。”
纪刚道:“就算我现在下令,撤销查封‘龙威’,但过不了多久,我还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