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逞强,封锐突然笑起来。这个女人,像面镜子。
&esp;&esp;我不收零钱,脏。他说。
&esp;&esp;我给你转账,发红包。惠圆理理掉下来的头发。
&esp;&esp;我有你号码,等我加你再说。封锐说完已掉头去车上。
&esp;&esp;惠圆用脚把自己的污秽物拿土埋了埋,看看不妨碍,才放心地上楼安睡。
&esp;&esp;封锐没有加惠圆为好友,惠圆跟上次一样,只等了一天。她从钱包里找了十二块钱,跟同事轮番换新钞,所谓新钞也并不新,只是看上去略微硬挺些,干净些罢了。她想着这封锐应该有洁癖。有洁癖也好,有洁癖的男人私生活应该不会太混乱吧?
&esp;&esp;真实的封锐不如惠圆所盼。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早烂了,连骨头都黑了,只是没化成水,因为一直泡在福尔马林里。
&esp;&esp;惠圆走过廊桥,看见了封锐。他正在看鱼缸里的鱼追逐。惠圆把钱递过去。封锐的眼光在钱上停留了两秒。没接。
&esp;&esp;已经是最新的,最干净的了,惠圆说,把公司的钱都换遍了。
&esp;&esp;封锐没搭理,一手从裤袋里把手机摸出来,敲了敲,惠圆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封锐发了验证消息。
&esp;&esp;惠圆把钱捏在手心里,手机点了通过请求,开始发红包。12块,惠圆边输数字边念了念:幺贰,幺贰,我1你2呀。哈哈,她也不管封锐什么想法,自己觉着这数字好笑。他是2呀。
&esp;&esp;被说成2的封锐很快收了红包,有必要给这个神经质的女人一点训斥。他发了2块回去。惠圆以为自己刚才发多了,迅速点开,看见这个数字下写着:你丢了的东西。
&esp;&esp;有病啊,惠圆悄骂。放下手机,忙工作。
&esp;&esp;封锐却想等下文,没等来。
&esp;&esp;莲藕有一条未读消息,鸡冠花有两条,封锐直接忽略。他只看前言,便知全文。算算日子,鸡冠花也算“老人”了。
&esp;&esp;封锐在消息栏把莲藕删了,重新在通讯录里打开全新的对话框:今天加班,早些睡。语气有些老夫老妻。
&esp;&esp;给鸡冠花则回:你去蹦迪,不必等我。
&esp;&esp;鸡冠花来找莲藕借钱。
&esp;&esp;莲藕正在吃银丝面。龙须一样的细面,莲藕吹了三遍,一根一根地往下咽。如果她没猜错,封锐给她的银子不比自己的少。
&esp;&esp;借钱?莲藕继续不急不躁地吃面,银丝面坨得快,莲藕浇了点番茄汁,往常这颜色不觉得瘆人,今天鸡冠花往这一站,莲藕觉得她吃得是她的血。还带着温度。
&esp;&esp;鸡冠花两指在面碗边敲了敲,莲藕抬起头。一脸好大姐的笑意:你是应该知道的,我靠男人养着,吃穿用度说了不算。没有额外的零花钱。她的嘴角没擦,沾着番茄汁。
&esp;&esp;我不信,鸡冠花说。我改天就还你,今天救救急。
&esp;&esp;我是真想借你啊,妹妹,你是地主都没余粮了,别说我了,想请你吃碗面都没得。
&esp;&esp;鸡冠花不爱看莲藕这副装嗲死样子,沉着声说,一千总有吧?八百也行。
&esp;&esp;莲藕喝了口碗里的汤,摇头说,没有。这数目对我算大额了。我得报备。或者,你等我几天,我给你信?
&esp;&esp;哼,鸡冠花素了脸,却还不走。莲藕想起她说她要理发,大概是理了,头发快贴到头皮了,怎么不理个光头呢?莲藕暗暗惋惜。封锐就喜欢有勇气的女人,她要变成个尼姑,说不定真能兴风作浪折腾出个钱塘江呢。
&esp;&esp;莲藕慢慢收拾着碗,跟鸡冠花唠家常,你干什么花销这么大呀,我以为你就是来跟我应个急,买个酱油醋什么的,要酱油醋我这有,你先拿着用。这么多钱,可真难为我。
&esp;&esp;我娱乐项目多。鸡冠花冷冰冰地说。
&esp;&esp;呵,莲藕被凉水乍了一下,提醒说,那你应该和……他……说呀。
&esp;&esp;要借就借,不借哪来这么多废话。鸡冠花摔门而去。
&esp;&esp;爆仗脾气,莲藕用洗碗布擦着手想,娱乐项目多?莲藕觉得有什么在跟她招手。
&esp;&esp;莲藕戴上了一顶大帽子,跟鸡冠花到了一家酒吧。灯光幽暗,莲藕适应了一会。她脱离“岗位”许久了,竟然开始排斥这里的气氛。鸡冠花轻车熟路。
&esp;&esp;在吧台的高脚凳上坐下,酒保很快上了她的饮品。莲藕找了个不明显的位置,把脖子抻长,勉强可以看到鸡冠花的后背。她点了杯橙汁。
&esp;&esp;酒吧的本身温度并不热,但因为男男女女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欲火,烘得这里的温度感觉拔高几个点。莲藕的帽子有些戴不住。可她不想摘,她学着装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