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
“白家必反吗?柳家倒了,就算他什么也不说,你以为皇上会留着白家吗?”
三福桀桀干笑:“如果没有那句白家必反,先皇的确不至于当场处死白世宁,可白石磊哪还有机会叛逃出京?你手里哪来的几万精兵可用?”
“皇上,您还记得蓉城一战吗,还记得应山城吗?如果景延没有被他蒙蔽,听信他的话,派错了人,你以为你还有逃脱的机会吗?”
“如果不是他向先皇和景延进谗言,如果不是他杀了那些忠臣良将,你真当大虞无人,浇不灭你这把火吗?”
“天下所有人都可以恨他,只有你柳重明不可以!”
“可是最后他还是死在你手里!痛快啊!痛快!”
这绵绵不绝的念叨仿佛拧成了一根坚韧的绳索,套在柳重明颈间,越勒越紧,让他无法呼吸。
他知道这是慕景延的报复,知道对方是要拖他一同坠入地狱,可他也更清楚,三福的话是真的。
可记忆中的那个曲沉舟柔弱胆怯,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变成如今坚忍的模样。
是他将人丢下,让沉舟身陷群狼之中。
沉舟踏着荆棘一步步向他走来,然而他究竟做了什么。
三福看着他,如秃鹫看到了已经腐坏的烂肉一样,几乎笑出了眼泪。
“柳重明,你会后悔的!”
“你知不知道,景延发现被骗之后,曲司天在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不要说!”柳重明几近崩溃,他想起来了,那一声“景延”是他怀疑的源头,却没想到是曲沉舟身处地狱的噩梦:“不要说了!”
三福从台阶下爬上来,扯着他的衣角,不让他躲闪。
“他们给他下药,让他自己跪着求人干他。”
“皇上是没见过他那么骚|浪的模样,天下怕是谁也没想到,下凡谪仙也会叫得那么销魂!”
“皇上搜过观星阁了吧,可是找到了许多好玩的?那都是用在他身上的东西呢。”
“你敢说,你羞辱他凌虐他,只是因为天下大义吗?真的就没有私愤?”
柳重明仿佛被滚油泼了一般,腾得弹起来,抓起床头的剑,一剑劈下去。
三福没了踪影,声音却像恶鬼一样,狂笑着萦绕四周。
“柳重明,曲司天是不是求过你,饶景延一命?你当他是对景延忠心耿耿、余情未了?哈哈哈哈!”
“他怕的是景延一死,必然留后手对付你。太天真了,他还指望景延为了苟延残喘,会把这些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
“他直到最后还想着你,怕你知道些什么,怕你会为他伤心啊!”
“可是你呢!你连他一句话都不想听,你用毒酒毒哑了他!”
“他在宫里等了你十年,终于把你等来了!然后呢,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游街示众,他在暗牢里熬刑,都是他自认为亏欠你的,他心甘情愿,可对你半句怨恨都没有。”
“皇上,好好想想呢,你又是怎么对他的?”
“曲沉舟的尸体……现在还悬在闹市任人羞辱唾骂,哈哈哈,佞臣贼子,死有余辜!痛快痛快!”
“不要……”柳重明发疯般挥剑,劈向空中:“不要再说了!”
“柳重明,你害死了景延,你杀了这世上对你最死心塌地的人,后半生就这么好好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