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参军之言有理,末将附议!”吴良谋反应也足够快,紧跟着就站起来表明态度。
随着淮安军的实力日渐庞大,他远在黄河以北的家人就越来越安全。甚至有地方官吏主动上门拜访。明着打的旗号是查访被吴家某个被从族谱上除名逆子之根底,暗地里,却纷纷向吴良谋的父亲做出保证,只要朝廷不强迫,他们绝对不会动吴家庄分毫。即便哪天朝廷方面真的发了疯,他们也会提前告知消息,让吴家有足够的时间逃往黄河以南。
所以无论于公于私,吴良谋都不希望朱重九再出任何事情。如果可能,他甚至希望朱大总管就把扬州城当作他的国都,轻易都别离开半步!
其他几位武将的心机,虽然没有吴良谋这么深。但对于自家主公跟曾经的寇仇会面,也觉得不太妥当。在苏先生和逯鲁曾两个人的暗示下,陆续都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末将也附议冯参军。脱脱如果敢来,主公就好吃好喝朝招待他,然后派船送他过长江。等他平安到了任所,看看那够皇帝会不会气死!”
“末将觉得冯参军和胡将军两个的话有道理。都督肯在扬州城内见他,已经是给了他很大面子。他如果不敢来,也怪不得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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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跟着,参谋部中被重点培养的后备人才们,也纷纷出言凑起了热闹。说出来的话各种各样,但归结起来核心只有一个,朱大总管不该守那个什么“千金一诺”。要见,就让脱脱自己来扬州。以淮安军现在的实力和自信,大伙绝不会对一个已经被朝廷抛弃了人下狠手。
转眼之间,在座当中,唯独没有说话的,就只剩下刚刚加入大总管幕府没多久的刘基刘伯温。只见他右手里拿着一把市面上最近很是流行的折扇,在做掌心反复扣打。两只眼睛半睁半闭,仿佛自己早就成了世外神仙。
“师叔——!”扬州知府罗本偷偷朝刘伯温所坐的椅子腿儿上踢了一脚,以示自己的不满。
对于这个便宜师叔,他是一百二十个头疼。当初明明舍不得离开扬州,却非装出一幅“不食周粟”的模样,死活不肯接受朱总管的招揽。转头朱总管派人拿了一笔钱资助他办学,老先生立刻毫不犹豫地就收了下来。还大言不惭的说,开办书院的宗旨,就是正本清源,打击淮扬三地所盛行的各种异端邪说,“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结果书院开起来的,前来求学的人,却寥寥无几。这年头,大户人家的孩子上官办的县学、府学、是为了结束学业后能进入大总管帐下,谋求功名。小门小户的孩子上百工技校,是为了学好手艺,将来赚一份令人羡慕的高额薪俸。谁吃饱了撑的,才跟刘某人去继承什么古圣先贤的真正学问,出来后再继承他老人家的衣钵,专门跟大总管府对着干?
于是乎,书院自然开得半死不活。然而刘师叔却能沉得住气,继续每天吟诗做赋,寻章摘句。偶尔出去走动,结交的也都是曾经的顶级大户,根本不屑跟淮扬新贵为伍。
谁料想就这么一头倔驴,在关键时刻,却突然站了出来,替第四军指挥使吴熙宇稳住了扬州城的士绅之心。然后又以身犯险,前往方谷子的军营内,陈说厉害。使得方国珍在关键时刻,掉头站在了淮安军这边,配合着淮安第四军一道,将董抟霄的浙军打得全军尽墨。
立下了如此大功之后,刘师叔自然再也做不成局外人。于是便顺水推舟,在吴煕宇、罗本和逯鲁曾等人的联名举荐下,正式进入大总管府,成为继冯国用之后,第五名有专门职位的参军。
只是当了参军之后,刘师叔的老毛病很快就又犯了。看什么都几乎不顺眼,动不动就发牢骚。而每当正式议事时,又总好像进了曹营的徐庶般,紧闭嘴巴,只听不说。
好在朱总管气量大,从不跟此人计较。否则,依照苏长史的性子,早踢出门外,让他继续当光杆山长,自娱自乐去了,怎么可能尸位素餐到今天。
所以今天无论如何,罗本都得逼着自家师叔张嘴说句话。哪怕跟着大伙随波逐流,也不能任由他继续拿捏下去。否则,大总管早晚会对其心生厌倦,罗本自己卡在那里,也里外都不好做人。
谁料以前怎么折腾都不开口的刘伯温,今天只被踢了一下,就猛地跳了起来。将纸扇当作手笃朝着朱重九举了举,大声说道:“主公认定了脱脱是个英雄,那就去好了。何必再此瞻前顾后?!微臣纵观史册,还没见到两国相争,靠刺客来决定胜负。想那脱脱,也不会如此愚蠢!!”
注1:在本时空的传统评书《明英烈》中,脱脱的形象塑造得非常成功。除了选错了阵营之外,几乎把智、勇、忠、义、信、礼六项占满了。
第八章 赴会
第八章赴会(下一)
“刘参军此言大谬!那脱脱连炸毁河堤的事情都做得出,怎么可能有任何底限?!”已经很少在议事时说话的苏明哲闻听,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紧盯着刘伯温的眼睛质问。
对于这个特立独行的刘伯温,他可没什么好印象。虽然后者曾经在扬州保卫战中居功至伟,但在那之前的种种“劣迹”,苏长史却是牢记于心。况且‘刘山长义助吴指挥稳定人心’的壮举背后,还有许许多多不方便被人知道的细节。这些细节普通人不清楚,但对于整天瞪圆了眼睛替朱重九盯着背后的苏先生,可真不算是什么秘密。
“刘参军此言差矣!主公身系我淮扬几百人人的福祉,岂可以自己为注,赌那脱脱的人品?”逯鲁曾也皱起眉头,以相对缓和的语气驳斥。
“主公勿听刘参军之言!”
“主公切莫儿戏!”
“主。。。”
众文武又纷纷表态,都认为刘伯温的提议过于想当然。包括刘伯温的师兄施耐庵,内心里也觉得自家师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甚至有点儿拿朱总管的性命没当回事儿的嫌疑。
然而朱重九本人,注意力却压根儿没放在刘伯温想法是否正确上。他只是清晰地听见了,刘伯温在叫自己“主公”。这对于曾经放走了朱元璋,又刚刚听闻张士诚准备自立门户的他来说,简直比大夏天吃了刨冰还要舒服十倍。因此用力拍了拍桌案,笑着道,“诸位不要打断,听青田先生把说说完。本总管自己,肯定是非常想去见一见那脱脱。如果大伙都认为不合适,本总管当然不会拧着来。可如果青田先生认为危险不大,那本总管又何必让脱脱给小瞧了去?!”
说罢,向刘伯温轻轻抬了下手,示意他有话尽管说个痛快。
刘伯温微笑着摇了摇纸扇,满脸傲然地补充道,“诸君对主公忠心耿耿,唯恐有些许闪失。所以只看到了此行所隐藏着的危险,却忘了主公若是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