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活死人一窝蜂地冲进了梵声大酒店的大厅,本就只剩下半边的落地窗这下彻底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框架了。他们冲进来就是一通乱翻,尤其是娄君怀坐过的那张单人沙发,更是被无数只手抓扯着拆成了破烂。
鲜活的活人气息在慢慢消失,活死人们仰着头奋力嗅闻着空中仅存的几缕气息,他们的嗅觉似乎比活着的时候还要敏锐很多。
沙发里怎么可能藏着人,空旷的大厅里也没有能藏人的地方了。他们仍不死心,在一楼游荡了很久,每一间关闭的房门都被他们用身体硬撞开,他翻找了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动作僵硬又熟练。
直到空气中最后几缕气息完全消散,无论如何也寻觅不到了,这群活死人才低声嘶吼着,摇摇晃晃、挨挨挤挤地从酒店离开。
一人一鸟在二十一层目送他们走远。
待这群游荡的活死人从视野里远去,娄君怀紧绷的肌肉才慢慢放松。
如果没有这只好心的乌鸦,他想,他现在大概已经被这群像丧尸一样的人围堵得无路可走了吧。
他们找到他会做什么?
像电影里那样撕碎分食吗?
娄君怀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头皮发麻,他的记性很好,以至于都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他还是能清晰地回忆起那部电影中被表妹他们评价为最佳名场面的片段。
果然,艺术有时还是要离生活远一点比较好。
越远越好。
危越时刻关注着他的心上人,他想,他一定是吓坏了,像他这样的传统霸总肯定连鬼屋都没有去过,活死人什么的对他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于是乌鸦伸出一只翅膀,轻轻拍了拍人类的胸肌,像是在安慰他别怕。
娄君怀垂眸深深凝视着它,半晌,他将它捧得更近了,稍稍偏一下头,就能贴上他的心口。
乌鸦对这样的距离满意极了。
有些事情人不能做,但鸟可以。
他们在落地窗前看了一会儿,外面又变得一片死寂,没有游荡的活死人,更没有其他活物,这里简直是废土末日电影最佳的取景地。
“哇。”
站在男人手心里的乌鸦突然振翅飞到了他身后的大床上,它挥挥羽翼,吹飞卧房里的灰尘,长长的尾羽在枕头上扫了扫,收拢翅膀冲男人啼叫一声。
危越注意到了娄君怀眼下淡淡的青色,联想到他是穿着一身出现在这里的,那他来之前正在做什么就一目了然了。
‘快来这里睡觉。’
乌鸦似乎在这样说。
娄君怀顿时失笑。
他这个人紧绷惯了,回到家里也不能完全放松,因为还有事等着他去做完。没想到一朝莫名其妙来到这样恐惧诡谲的地方,他反而体会到了完全放松的感觉,而这一切都要感谢这只好心的乌鸦。
……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它?
又来了,这种令他大惑不解的错觉……
娄君怀揉了揉又开始隐隐抽痛的额角,在好心乌鸦的催促下脱了运动鞋,和衣躺到床上,拉起被子闭上眼。
乌鸦就在四个角来回跳,哪个被角不服帖就叼起来塞一塞,塞完了被角还要站到人类的脑袋边上,蒙着蕾丝丝带的银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睡觉,操心又贴心的模样像极了哺育雏鸟的鸟妈妈。
娄君怀本以为自己是睡不着的,谁知闭上眼睛还不到五分钟,他的呼吸就逐渐变得平稳轻缓了。
他睡着了,睡得很深。
乌鸦张开鸟喙,吐出一颗萤光烁烁的珍珠,足有荔枝大小,一股清甜的气味从中源源不断地散溢出来,眨眼间,已经充斥了整个套房。
大床上的人类在香气的包围下睡得更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