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霁抱着两个水杯从教室后门晃进来,先是绕到周舟的桌子前,假装要把水杯递给对方,又在对方伸手时往后一躲。周舟径直把齐霁拉到身边的空位,指着面前的一道题,问齐霁用什么思路解的题。
他皱起眉头,故意说:“我千里迢迢帮你泡水,你还要让我做题,真好意思。”
所谓的千里迢迢不过是从教室到饮水机十几步的距离,周舟被逗笑了,从抽屉里找出一小包齐霁爱吃的零食贿赂他,语气亲昵:“求你了,就教教我吧。”
认识周舟一年以来,他撒娇的技术越发长进。起初他怕齐霁不喜欢,只敢私底下偶尔小声逗他两句,却很快发现齐霁并不抗拒这种把戏,甚至有些受用,总是面不改色地满足周舟的要求,胆子也就越来越大。
整个班级都知道他和齐霁的关系最好,就算周舟当着其他人的面说恶心腻歪的话也没人觉得奇怪。
除了不幸发现真相的陈放。
周舟不得不承认,自己非常享受所有人都觉得他跟齐霁天下第一好的感觉。他是特殊的,哪怕齐霁没有亲口说过,他也知道,自己在齐霁心中的分量很重要。
别人提起他们之中的一个人,就必然会想起另一个人的名字,每次听别人在他面前说起齐霁多优秀多好看多聪明,周舟永远都憋不住笑。
他因齐霁的陪伴感到如梦似幻般的幸福,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么一定是自他独自生活以来,做得最圆满最美好的一场梦。
他早就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齐霁,太多迹象都能说明这件事,比如他得知自己和齐霁分到一个班时激动又紧张的心情,比如看见齐霁笑起来时漏了一拍的心跳,再比如和齐霁并肩走在路上,他的手指不小心蹭到对方的指腹,一瞬间像过电一样差点跳起来,又在齐霁不解的眼神里再偷偷靠近对方一点。
那些朦胧而隐晦的好感都指向了一个答案,他喜欢齐霁,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得一天平均心动三四五六次。
周舟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怎么表白,而是齐霁会不会接受这份感情。他和齐霁去电影院看爱情电影,齐霁总是在情节最精彩的地方睡着;听着身边同学分手和好又分手的故事,齐霁每每都脱口而出“你看吧,我就说爱情是最不靠谱的东西”。
又或者是齐霁喝醉了酒,曾经一脸不屑地表示自己不需要亲情的少年哭着问他,为什么他的父母生下他却又不要他,他以后绝对不要爱上任何一个人,因为他好像也是个冷血的人。
爱在齐霁这成了洪水猛兽,他喜欢的少年总是对此退避三舍。周舟在相处中明白了一件事,齐霁未必会接受他的喜欢,但他永远会是周舟最好的朋友。
就算关系奇怪到旁人都觉得不妥也没关系,只要齐霁不说,周舟就会一直装傻,以朋友的名义一直纠缠下去。
一包零食还不够贿赂齐霁,齐霁直接从周舟挂在桌边的袋子里连抓了好几包吃的出来,周舟课桌里的东西,除了练习册和考卷,就是齐霁要用的要吃的。
打劫完周舟,他才从对方手里抢过水笔,顺着周舟的笔迹往下写。周舟的思路其实没错,只是被某一步卡住了,他思考了一会儿,很快便想通,提笔顺畅地算出答案。
周舟在一边捧场地夸他厉害,他冷哼一声,这人上次月考比他名次高了一名,还在这一个劲捧杀他,一看就居心不良,“行了,没事我就回去了。”
“等等,有事。”周舟喊住他。
齐霁抬了抬下巴,“说。”
周舟问:“你这几天怎么上课都不偷看我了?”
“我什么时候上课看你了?我只是拿东西,顺便看看你有没有认真听课,懂什么叫顺便吗,我就算要看也是光明正大地看,你怎么用词的,”齐霁连忙解释,周舟脸上的笑容越发猖狂,倒显得他越描越黑,他甩头就走,丢给对方四个字,“自作多情。”
好吧,他承认自己看周舟了。但他看得光明正大,怎么能说他是偷看。
他可以看周舟,但周舟不可以戳穿他,不然就是周舟不给他面子,齐霁对自创的强盗逻辑十分满意。
“好了,现在没事了。”周舟兴致盎然地在他背后多嘴。
齐霁没吵过周舟,心情有些不爽,保温杯落在桌子上时发出一声巨响,把同样闷闷不乐的陈放吓了一跳。
“周舟真不是个东西。”齐霁对着他抱怨。
陈放马上归属到齐霁阵营,支持道:“我也觉得。”
齐霁愤愤道:“我就没见过像他这么坏的人。”
“所以他干什么了?”陈放好奇地问,周舟撒娇的声音大到陈放都能听清,刚才两人的气氛还一如往常,齐霁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没什么。”齐霁趴到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