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广袖掩了唇,九尾的娇笑之声在暗沉的八识塔里回荡着,“你这样冒冒失失地跑了来,难道就不曾想过,若是八识塔只是个无稽的传说,若是这里根本没有狐仙九尾,你这条小命反送在了霜月幻境又该怎么办?”
身侧的拳头攥得紧了又松,小九抿了抿唇,“我……我没有想过。”
“那你呢?”九尾侧首,美丽的眼睛盯住一旁的珠儿,“他想来,你就陪着他来了?”
“……是。”低垂下脸,珠儿的肌肤在黑暗里焕发出柔润的雪光。就那么一个字,由她口中说出来,却是万钧重锤一般,砸在小九的心上。
瞥见小九那轻微的一颤,大狐仙九尾幽幽的叹息响了起来,她探手抚上少女温软的脸颊,由赤绯过度成霜白的衣袖,仿佛一朵重重盛开的妖娆之花,在她的白得几乎透明的手腕一层层绽开。
虽然眼前的女子早已没有了实体,但珠儿却在这一刻,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那只美丽的手,冰凉而柔软的触感。
“真是个傻孩子呢……”
珠儿抬起头来,却猛地发现,这个被囚禁在八识塔里的绝美狐仙,竟然有一双砂金色的眼睛。
“呵呵,你发现了,是么?”
美丽的狐仙笑着,将手袖拢在宽广的红袖中,“我虽是如同灵狐族始祖一般的存在,但是……我的眼睛同他并不一样。”
她尖细的下颌微扬,却不再继续说下去,那双浸染了数千年沧海洪荒的眼睛,却仿佛能洞悉人心一样,繁复的裙裾拖曳着,她转头看着小九,优雅的风姿和语声里有着劝诫一般的悲悯之情——
“我的后代啊……你可知这世间,能得一人倾心相伴相守,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我……”他顿了顿,不敢去看身旁的少女是何表情,“我想知道,你的灵力……当真都已经消失了么?难道、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
他一语既出,冰玉雕成的八识塔里,便倏然安静了下去。只有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拂过他们的衣和发。
然后,在那幽凉的风里,有谁的叹息被轻轻吹散。
苍白的生魂却不回答,娇娆绝伦的脸上便有了苍茫的笑意,她转过身走了几步,“你们两个小娃娃,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美丽的她,珠儿与小九望着那姿态美妙的背影,俱都点了点头。
“我原本并不叫九尾,只不过是在深山里修炼到第九千年,身后生出了第九条尾巴,见者无不惊异,所以久之便有了‘九尾’这个名字。兽类修行最是不易,我们要从原本蒙昧无知,只知道捕食生存与□繁衍后代的行径里,渐渐经历‘喜怒哀乐、情 欲嗔妄’这八种神识,而后,才可以论道修仙,历天劫,飞升之后步入仙途。”
她的话语轻轻巧巧,那九千年中所经历的苦与痛,全部都融在她娇柔的语声里,融进这塔中万载无边的黑暗之中,然而在后世的许多传说里,九尾狐都是仿佛充满了□与神秘妖娆的所在。关于每一只九尾狐的事情,都在人们或倾慕或暧昧的讲述中变成一个又一个的传说。关于它们的每一词每一句,都是这些传说的最好注解,又似乎,每一个关于那种极致美丽的膜拜似的语句里,都带着些不能言传似的魔力。
眼前的九尾自然也不例外。
“我度了天劫之后,就要飞升位列仙班之前,去人世走了一遭。”九尾转过身来,那张鲜妍夺目的容华便忽然显现了多情而妩媚的表情,“而后,我遇到了他。”
“你们一定也猜想得出,他是个人类,平凡无比的……会经历轮回转世之苦的人类。”
看着眼前珠儿与小九面上的表情,她的声音低了下去,那张苍白光洁的面容上却显出每一个少女想起情郎之时都会露出的娇羞之色,“而我为了他,擅自更改了飞升的时期,因为我想……我想滞留在人世,永远、永远伴着他……”
“可他既然是人类,注定只有几十年的寿命,你这样……”珠儿静静摇了摇头,“是会遭受天罚的吧……”
“天罚?天罚……是啊,那样的极刑,真是比天雷加身还要痛上一百倍。”
九尾这样说着,竟然轻轻地笑了起来,目光却看向不发一语的小九,“可要我说,人生在世虽然只有短短数十年,但只要能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好过一个人孤孤单单过上千年万年……无人相守的枯寂岁月,真的是非常、非常可怕……即便是经受天罚,也比这样幽闭的日子,要好得太多了。”
“天罚之后,我便被投在这八识塔里。你看,这里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千万年的寂寞,千万年只有我独自困守此地。我犯了天规,他们用这样的方法惩罚我,我一一领受了,可是他……他只是一介凡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接下来的九世轮回,都要经受各种的痛苦折磨呢?”
“那个时候,我日日夜夜求神告佛,请求他们,能够放过他……我苦苦哀求,可是……那满天的神明啊,竟然没有一个肯垂怜……”
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蔑视的神色,小九咬了咬牙,道:“哼,天界无情,仙佛无情,什么慈悲救世,都不过是屁话!”
“傻孩子,说出这样的话,真是个傻孩子呀……”九尾说着,轻盈的身体竟然慢慢飘飞起来,俯身捧住小九玉琢般的脸庞,她低低叹了一声。
“需知因果循环,你今日种下的因缘,他日必要有应,即便是仙佛,也不可避免。没有人能够救我和他……只是我虽然被囚在这八识塔里,但毕竟是拥有仙力的天狐,于是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