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的票是huáng昏的,上完下午的课就坐公jiā车去了,书包里放着一本薄薄的诗集,路边二手摊位淘来的,一些现金,其余都是吃食,火车一共行驶十五个小时,他第一次坐火车,周围人群乱哄哄的,连燕忍着那种qiáng烈的不适,去取票,进行检查,在候车厅里抱着书包,等待指示,跟着人群挤进火车里。
沈逸明不在家,一时半会发现不了他离开了,大概要等到第二天早上上早课的时候,老师给沈逸明打电话,才会发现。不过那个时候他大概都快到了。
坐在靠窗的位置,能看到外面的天,清水的huáng昏,霞光太吝啬了,一点红光也没泄露出来,只敷衍的挂了个小小的、红色的、即将离开的太阳。
连燕抱着大大的书包,火车驶动了,“瓜子、花生、八宝粥”的声音响起,广播女声也传遍整个车厢。
“您此次乘坐的为k7429,终点站为广州,中途经停的地点为——”
“全程共十五小时十三分钟,祝您旅程愉快。”
连燕觉得新奇,新鲜劲冲散了那种茫然的害怕与紧张,他马上就要见到沈平格了,仅仅是想到这件事情,他就觉得这一切都很值得。
他在心里说:哥哥,我来见你了啊。
一开始兴奋,后来却逐渐困倦,饿了就从书包里掏出吃食,拆开奥利奥的包装,塞几口,冷水灌下去,也算勉qiáng应付,车上很多人都睡了,可连燕不敢睡,他只有一个人,他怕包被偷了,他怕坐过了站,他要做第一个下车的人。感冒带来的头昏脑涨在这一刻沸腾起来,他觉得难受。
沈平格和他发了消息,语音,连燕带了耳机,听他说话。
“小燕,”他说,“在做什么?”
连燕好想他,给他说:哥哥,我好想你啊,要死掉的那种想。
【平格哥】:怎么了?
【平格哥】:是不是哭了。
连燕摸了摸脸颊,还真是——沈平格永远知道他在想什么。
【,】:才没有。
【平格哥】:等我回去,好不好?
【,】:好。
车厢里有人打呼噜,小孩哭着要妈妈抱,中年人拿着老旧的手机,操着一口乡音和家人联系,连燕盯着外面的夜色,盯着驶过的gān枯田野、破落村落,电线杆孤零零的立着,可又电线将它们牵连做媒,他逐渐察觉到困意,又把自己掐醒,眼眶酸涩,靠着玻璃窗,迷迷糊糊的合上眼。
他坚信自己没有睡着,可他睁开眼的时候,的确已经到了广州,外面高楼耸立,天边泛起鱼肚白,黑夜摇摇欲坠,太阳光成了腐蚀剂,一点点剥掉了漆黑,连燕先是无意识的茫然,反应过来后才去摸自己的背包——包还在。
现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