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回应。
甬道尽头的石门被人用力推开,日光乍入。
陈全双眼骤然一痛,被刺眼的强光激得双眼泛泪。他眼前一片白茫茫,唯有耳畔听见清晰的脚步声。
他听到鸟雀的鸣叫,听到旁人衣物行走时的悉索声。
许是被热意照得浑身发烫,他感觉日光好像明晃晃地坠落下来,照在他枯槁的脸上。
押送他过来的人在他身后轻轻地推了一下,他踉跄着顺势跪了下来。
陈全脑子嗡嗡的,逐渐辨认清楚了出眼前的景象。那人一身明黄衣袍,锦缎衣摆绣着海水江崖五爪金龙纹——
是皇帝。
骨子里的畏惧和恨意倏地涌上来,陈全咬紧了牙,勉强遏制住浑身发抖。
然后他又抬眼望去——
明亮宽敞的大殿内,年轻的帝王微微俯身,朝他伸手。
陈全的心蓦地被人攥成一团,呼吸突然急促。
“掌印大义凛然,不惧生死,除暴君安民心……”大殿内,谢明翊低沉的嗓音缓缓而道。
陈全没有听进去他说了什么,这般温和嗓音对习惯了叱责打骂的他而言,实在有些刺耳。
谢明翊不疾不徐说了片刻,最后道:“朕命人送掌印出宫。”
话落,有人行至陈全面前,抬起他的下巴,往他口中灌入几颗药丸和温水。
“咳咳……”陈全呛得咳嗽,药丸化开的一瞬间,五脏六腑似是都在痉挛。
他痛得歪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过了片刻,身上的痛随着痉挛的平复慢慢舒缓了,他眼角淌下泪来。
最后他听见谢明翊轻声开口:“贺老神医孤身独留千花谷,朕担心他年事已高多有不便,盼掌印照顾一二。”
陈全面色苍白,垂眸竟笑了笑。
清晨曦光如此明媚,从窗外落在他身上,落进他眸子里,灼目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他听见谢明翊最后缓缓开口。
“母妃临去时曾言,人心有所向怀抱希望,前路纵使再难,也不会惘然。”
陈全知道他说的是崔怜儿。那个永远如温柔春日般,坚强又满怀希望的女子。
谢明翊没有再多言,慢悠悠踱步出了屋子。
等回了长宁宫,谢明翊先去了盥洗室沐浴换洗一身脏衣,这才轻手轻脚地回到寝殿。
他以为,按卫姝瑶贪睡的性子必定还没起来。
孰料才推了门进去,就听得里间传来略带鼻音的声音:“你怎么才回来呀?”
听得卫姝瑶开口,谢明翊全身一僵,转过身去闭紧了门,方才踱步朝她走去。
榻上裹着被子的娇人儿睁着双湿漉漉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谢明翊默了一瞬,才轻声问:“一夜没睡?”
卫姝瑶哼了一声,小声嘟哝道:“才不是呢,冷醒了。”
虽是盛夏,但长宁宫里冬暖夏凉,加之近来频降雷雨,清晨确实有几分凉意。
听得她说冷,谢明翊便脱了外裳,上了榻,将她紧紧揽入怀中。
卫姝瑶怕冷,虽裹着被子,可一双小脚还是冷冰冰的,谢明翊不知她方才其实是刚赤脚下了地,还以为她被冻成这样,心中不免微紧。
他掌心握住她柔软的小脚,贴上自己的胸膛。
“怎的这么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