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对钟道临真诚道:“我真的很高兴能够和你这样的一个不信上帝的东方修道士交谈,我族一向看中实际,少有那些华而不实的承诺跟同情,所以很不讨人喜欢,到处都是诋毁我族的言论,把我们说成是吸血恶魔,天啊,难道他们吃肉,我们喝汤都不行吗?正因为我们很少承诺,才会注重承诺,我不答应与阁下同路,是因为对我来说,这根本就是毫无利益的事情。”
钟道临摇头苦叹道:“你这是否有些死脑筋了?假如你是游牧民族,缺少铁器跟粮食菜蔬,我是农耕民族,缺少肉类马匹,咱们相互交换,岂不是什么都不缺了?这怎么能说是谁被谁操纵呢?我不需要什么帮助与承诺,就像你说的,这叫利益交换。”
“阁下开始懂得逻辑,或者说哲学的意义了!”
古莱赞许的点了点头,又摇头笑道:“可惜却没有了解我的意思,按照你的比喻,我现在铁器粮食菜蔬也好,肉类马匹也罢,什么都不缺,即使缺了,我也会命令族人自己解决,否则缺少哪样,哪样就容易成为敌对的一方控制我族的软肋,自己做还能够积累不足的经验,归根结底我并非不赞成交换,而是你手头没有我需要的东西,或者说值得交换的利益,很遗憾。”
两人说话的这段时间,村落内除了死去的狼人跟殃及池鱼死伤的一些囚犯蒙兵,只要是能够爬动的,基本上是连影子都看不见了,就算铁穆都跑了个无影无踪,说到底还是这些吸血蝙蝠太骇人,从村口到村内,跟变身成狼的村民腥风血雨的折腾,半柱香的时辰就连撕带啃的咬死一片。
面对这种从未见过的诡异情况,或许也只有钟道临这个对妖魔鬼怪见多识广的半吊子道士才能不想着逃跑,反而不要命的先想着找向导,其他人有马的骑马,没马的哭喊着撒丫子就跑,就算被捆翻的囚犯跟那些腿软的蒙兵也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这个破败而又到处血迹斑斑的村落内,此时只剩下这两个大胆人物,金毛的是对紫毛的东方修道士身份感兴趣,紫发之人是对金头发那位的向导潜力有所憧憬。
这两位主儿都是见多了死亡杀戮的,地上躺满了死尸,血腥气冲天,他俩人愣是都没当回事儿,一个想拿对方解闷,顺便灌输西方思想,另一个则想把对方骗过来当向导加认路的毛驴用,两人至今还是谁也没能说服谁。
幸亏俩人性格中都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个自恃伯爵身份,始终温文尔雅,轻易不会动怒,想杀人的时候比动怒的时候多,另一个则根本啥都不在乎,爱咋咋地,缺点太多可以不计,优点就是脸皮厚,被人讽刺无所谓,全当你放屁。
这一正一邪,一魔一道,一中一西,古古怪怪的两人没有一言不合而打起来,反而拐着弯的想把对方给绕进去,文斗始终未能升级成为械斗,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钟道临一看这金毛小子油盐不进,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暗想大不了我独自摸过去也就是了,忽然脑际灵光一闪,想到了阿里当初谈到古兰经时提起的东西,摇头晃脑的冲古莱得意道:“我有个东西或许是你感兴趣的,咱们打个商量,你帮忙找到我要找的东西,我帮你找到你希望得到的东西,如何?”
古莱以为钟道临又要来个假猪吃真虎,或者是什么金刚钻做瓷器,大感无趣,不以为意道:“多谢阁下关心了,能让我感兴趣的东西不多,在下也不缺钱用……”
眼看古莱又要把自己穷光蛋的本质加以揭露,钟道临赶忙出声道:“那圣器碎片如何呢?”
“什么!”
古莱闻声双目红光一闪,情绪第一次明显的波动起来,忍不住喝问道:“阁下说的什么圣器碎片?”
“就是传说中上帝与大魔王争斗时毁坏了的圣器,遗留在人间的碎片,只要齐集这些碎片,引入圣婴的鲜血重新组合,便能够重现可以毁灭大魔王跟你们血族的……”
钟道临故意瞟了眼身旁脸色越来越凝重的古莱,才深深吸了口气,淡淡道:“上帝武装!”
古莱闻声,终于色变。
第十二卷(西域惊魂)第九章大马士革
“上帝宠爱谁,就把谁安顿在大马士革。”
座落在长辛山旁,巴格达河畔的大马士革,建城已经有四千多年,被誉为“天国里的城市”,大概是世界上同时期唯一能跟大宋东京开封比人口的地方。
大马士革确是一座巨大的城市。平坦的原野上葱绿一片,玉带般的巴格达河波光闪烁,蜿蜒其间。
这与远处茫茫无际的沙漠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绿荫丛中,掩映着一幢幢别致典雅的白色房屋和清真寺的尖塔。
当东方的曙光还未透过地平线,高昂而又拖着尾音的古兰经吟诵声就划破了万籁俱寂黎明,人们涌向清真寺静听身着白袍的阿訇讲经,接着,人群中响起了一片片祈祷声,一天的斋戒便从此开始了。
钟道临与古莱到达大马士革的时候,正是伊斯兰历十月穆斯林的斋月,阿拉伯语称“拉马丹月”。
在整个斋月里,教徒从每天破晓至日落,实行严格地斋戒,黎明前吃“封斋饭”,日落后吃“开斋饭”。
封斋日内,除士兵、孕妇、幼儿和老弱病残外,每个教徒都要戒除一切饮食跟酒。
伊斯兰教徒以虔诚的信念,排除一切杂念,心中想着安拉,忍受着炎热干燥的气候,自觉地过着一年一度的斋月。
天已经蒙蒙亮了,古莱早就为了躲避阳光而找地方藏身去了,任钟道临如何苦口婆心的说服他藏身于自己的乾坤袋,古莱仍是不为所动,尽管开始还一直保持着风度,微笑始终挂在嘴角,可钟道临明显的发觉了在自己拿出袋子的时候,古莱对他的不信任。
古莱自然不会把自己珍贵的生命托付于钟道临的那个破袋子里面,所以当钟道临拿出粘满黄泥的“乾坤袋”想要动员古莱钻进去的时候,古莱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任钟道临把乾坤袋吹得天花乱坠,古莱仍是面色铁青的摇头不止,笑的也不那么自然了。
无奈放弃了点化古莱这个“迷途的羔羊”,钟道临只得自己找地方开饭,学着阿拉伯人在巴格达河畅快淋漓的洗了个澡,他就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兴冲冲的一头扎进了大马士革,当他来到拱形城门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早已干透。
一队围着黑头巾,穿戴着皮甲的卫兵正在城门处检查着进出的商队货物,钟道临位随着一个牵着六匹骆驼的老汉,跟随着蠕动的人群,慢腾腾的朝城门前挪动。
钟道临想要进城简单的很,其实根本不需要通过城门,只是他心血来潮的想入乡随俗,也就扮作远行旅人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跟着排队的人群骆驼队走着。
黑褐色的头发的阿拉伯人群中突然出现一个满头紫毛的东方面孔,这倒是让正在枯燥等待进城的阿拉伯人来了兴趣,尝试着用各种语言跟钟道临打着招呼,一旦能够彼此理解对方的语言,就马上笑眯眯的交谈着。
热情的阿拉伯人还会不时从脑袋上顶着的一个个大包裹中掏出各种果子跟椰枣递给钟道临,也有从骆驼背上摘下皮囊,让钟道临尝尝腥膻的骆驼奶,丝毫不受什么斋月的影响,可能这不算是吃东西吧。
除了对钟道临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东方人极为感兴趣外,阿拉伯人是显得热情而善良的,钟道临甚至没有发现城门的士兵收受贿赂,也没有人行贿,只是被卫兵放行的时候牵着骆驼鞠个躬或者吻一下士兵的手背便算完事儿。
这在中原几乎是不可能的,莫说蒙古人的贪婪野蛮,就算是宋朝时守城的兵卒哪个不是雁过拔毛的狠角色,耗子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