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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换了身月白绫罗裙,领口绣着细碎的缠枝莲纹,裙摆上用银线绣着几枝海棠,走动时便像有海棠花在裙摆上绽放;先前散乱的长发挽成了温婉的双环髻,簪着支羊脂玉簪,鬓边还别着两朵小巧的珍珠花钿,衬得她的脸愈发白皙;眉峰画得是时下盛行的远山黛,眼尾还轻轻扫了点烟霞色的眼影,唇上点着那支海棠色的胭脂,眼下贴着枚极小的珍珠面靥,若是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只是那敷着薄药的额角,仍让她鲜活的脸色添了几分脆弱,像易碎的瓷娃娃。
“可算忙完了?”
李星群笑着迈进门槛,目光先落在她额角的药布上,刚要开口询问,手腕却被猛地攥住。
赵新兰手里的金簪
“当啷”
落在妆奁上,三层漆盒顶层敞着,丝绵裹着的胭脂盒、眉笔、唇脂散在一旁,底层抽屉半开,露出几支备用的花钿和一把小巧的银剪刀。她指尖顺着李星群腕间的经脉往上探,触到丹田处时,李星群身子微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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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还残留着毒酒蚀脉的隐痛,虽经云莘兰诊治,却仍不能用力。她却没停,声音发紧:“太医跟我说,你经脉尽损,连内力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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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天牢里遭了刑?还是父皇……
他对你做了什么?”
“哪能呢。”
李星群赶紧反手按住她的手,指尖裹住她微凉的指腹,语气放得轻软,“不过是刑场那会儿,刽子手的刀气扫到了腰腹,加上天牢潮湿,旧年打仗的伤犯了,跟陛下无关。”
他刻意避开
“毒酒”
二字,也没提子母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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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她知道了会担心,更怕她去找父皇理论,到时候又会被父皇当棋子利用。他目光落在她额角,指尖轻轻碰了碰药布边缘:“倒是你,撞柱子那下,疼不疼?太医给你用的什么药?有没有按时敷?”
赵新兰耳尖一红,抽回手却没走远,转身从案上端过一个描金食盒,打开时,甜香瞬间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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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摆着一碟芙蓉糕,糕体雪白,上面撒着细细的糖霜,还点缀着几颗红色的蜜饯;旁边还有一小碗银耳莲子羹,莲子炖得软糯,银耳熬出了胶,泛着淡淡的米白色。她挑了块最完整的芙蓉糕递到他嘴边,语气却软了:“张嘴。春桃说,你在天牢里天天吃的都是糙米饭,连块像样的点心都没有,脸都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
李星群顺从地张嘴,芙蓉糕的甜香在嘴里散开,带着点蜜饯的微酸,恰到好处地中和了甜腻。他刚要说话,赵新兰又端起银耳莲子羹,用银勺舀了一勺,吹了吹才递到他嘴边:“慢点吃,别噎着。这羹是本宫让御膳房炖的,加了点冰糖,太医说你身子虚,得吃点温补的。”
见他吃得香,赵新兰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却板着脸把食盒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先吃着,本宫去跟御膳房说一声,让他们再做几道你爱吃的菜。”
说着就要起身,却被李星群拉住了手。
“不用麻烦了,这些就够了。”
李星群咽下嘴里的羹,声音带着点满足的喟叹,“再说,陛下还让我回程时……”
“陛下陛下,你就知道陛下!”
赵新兰打断他,轻轻掐了下他的手背,语气里带着点委屈,“本宫为了你,撞得额角都肿了,你倒好,一来就提陛下,连句关心我的话都没有。”
话虽这么说,她却没抽回手,反而往他身边凑了凑,肩膀轻轻靠在他的胳膊上,“再说了,张首辅那边,春桃刚才跟我说,他早就带着四位大人去军机处候着了,不差这一会儿。你难得来一趟,陪本宫吃顿饭怎么了?”
李星群心里一暖,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却还是顺着她的意点头:“好,听新兰姐的。不过,可不能太铺张,御膳房的菜,一道抵得上寻常百姓半个月的口粮呢。”
“知道啦,就你会省钱!”
赵新兰笑着瞪了他一眼,转身对着门外喊,“春桃,去御膳房说一声,让他们做道糖醋鲤鱼、一盘东坡肉,再炒个青菜,炖个鸡汤就好,别弄太多。”
春桃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