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熊龟年看了看吴秋遇,叹了一口气,说道:“司马教主猝然仙逝,路大长老和彭长老他们担心有人趁机对北冥教不利,暂时没敢公布消息,因此现在只有我们少数几个人知道。路大长老打算过些日子,等把各种可能的危险都排除了,再隆重的安葬教主,并发布消息,接任教主。”
吴秋遇点了点头:“他们这么安排也是对的。毕竟刚刚经历过挂月峰的事,司马教主又突然故去,一切都太突然了。那你们怎么不留在挂月峰帮忙,却到嵩山来了?”熊龟年说:“老早听说江湖上有关于《至尊遗帖》的传言,武林各派的人都往嵩山聚集。本来我们也没当回事,后来无意中得知,这件事可能跟曾家有关,是曾家的人在四处散布消息,路大长老担心曾梓图借机对北冥教不利,便差遣我们到这里打探消息,关注武林各派的动向。”吴秋遇这才明白他们此来的目的。
熊龟年再次嘱咐道:“吴少侠,你好歹跟彭玄一长老有些交情,看在他的面子上,司马教主去世的消息,一定不要传出去。”吴秋遇点头道:“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熊龟年跟吴秋遇打过几次交到,知道他是憨厚的人,因此也就放了心。两个人走回来。由于刚才吴秋遇提到过“司马教主的后事”,熊龟年只得拿话遮掩:“司马教主的后石崖宝座已经修好,难得吴少侠还记得。”
郑老歇捡起地上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张面具,他又望了望熊龟年和金相钟的身形,忽然叫道:“在归来客栈装神弄鬼的是你们?!”熊龟年往身上摸了摸,才知道自己被大老怪打飞时,面具从身上掉了出来。倪帮主和楚长老也都看着熊龟年和金相钟。金相钟也从怀里掏出自己的面具,看了一眼,随手丢在地上,没有解释。
小灵子走过来说道:“你们在客栈闹鬼,到底图的是什么呀?”熊龟年说道:“唉,这个说出来倒也简单。大家应该知道,中原武林门派大多与北冥教不睦。我们这次来嵩山打探消息,不想节外生枝,因此不想抛头露面,正好看到那里有一家废弃的客栈,便住了进去。不成想,后来又有人来了,我们就想着扮鬼吓走他们,好落个清净。夜里看到有一伙人正在往墙上浇油,准备火烧客栈,我们怕他们毁了这栖身之地,就现身吓了他们。我想那些人应该不是丐帮的朋友吧?”郑老歇说:“原来是这样。那些是黄河帮的人,是来谋害我们的。没想到被你们给撞破了。”
倪帮主笑道:“丐帮两次有事都被你们撞见,看来两位跟丐帮真是有缘。”熊龟年和金相钟相对一视,都不禁摇头苦笑。倪帮主问熊龟年和金相钟:“你们是北冥教的巡查使,地位应该是很高了,对北冥教中的事一定很清楚吧?”小灵子忽然插话问道:“巡查使和长老,哪一个地位高?”金相钟解释道:“当然是长老。巡查使只是直接受命于教主和长老会的查探监督使者,专门负责搜集线索、打探重要消息,清理不肖徒众,铲锄本教叛徒。”
听到这里,时秋风眉头一皱,又仔细打量了熊龟年和金相钟几眼,忽然飞身过去,将弯刀架在了金相钟的脖子上。这一下来得太突然了,金相钟全无防备,虽然他武功不弱,但也不敢妄动。其他人也全都愣住。
第151章时家旧恨
时秋风恨恨说道:“你们凭什么判定别人是叛徒?!”熊龟年见金相钟忽然被时秋风制住,赶紧摆手说道:“姑娘千万不要冲动。敢问姑娘是什么人?为何对我北冥教的事如此关切?”时秋风瞪着他说道:“你们还记得十年前被你们害死的时仁泰长老么?”熊龟年和金相钟的身子都不禁一颤。金相钟颤声问道:“你是……你是时长老的女儿?”倪帮主闻言,也不禁一愣。时秋风说:“不错!亏你们还有脸叫他长老!”她说话时,由于情绪激动,手上不自觉的用了力,弯刀在金相钟的脖颈侧面切出血来。熊龟年赶紧摆手求告:“姑娘莫激动!有话好好说!”
倪帮主开口劝道:“时姑娘,你先不急着杀他。有什么事,当面问清楚比较好。”时秋风这才看到金相钟的脖子上已然流血,稍稍将弯刀抬起一些,对倪大鳅说道:“倪帮主,你是我爹生前的好友,我今天要给他报仇,就请你做个见证。”倪帮主说:“当年的事,我也一直在追查,至今尚无头绪,现在正好找他们问个清楚。”时秋风点了点头,怒视着金相钟说道:“我想起你了,虽然你留了胡子,但是我认得你。当年追杀我爹,也有你一份!”金相钟低下头,开始咳声叹气。
倪帮主走上前,示意时秋风先把弯刀拿开,然后对金相钟说道:“你是北冥教的白虎使对吧?我与时长老是莫逆之交,一直在追查他遇害的真相。如果他遇害之事,你确曾亲身经历,希望你如实讲出来。”金相钟陷入沉默。时秋风又要动手,被倪帮主拦下。
金相钟沉默了一会,抬头看了看时秋风和倪帮主,开口说道:“既然你们是时长老的家人和朋友,那我就告诉你们事情的经过。我说完之后,要杀要剐,全由你们。”倪帮主说:“时长老是北冥教颇有影响的资深长老,你不过是个巡查使,我相信你不会是谋害他的罪魁祸首。你尽管说出来,我们只会找元凶首恶讨说法。”
这时又有丐帮的弟子过来围观。金相钟心存顾忌。倪帮主对楚长老说道:“楚长老,你们留下火把,带人先去歇息吧。”楚长老知道接下来可能涉及到北冥教的隐私,自己不便多听,便将火把留给吴秋遇,带着郑老歇等人离开了。
金相钟心中感激,先是对吴秋遇说道:“听说吴少侠亲身经历了本教挂月峰总坛的变乱,想必曾梓图的一番说辞,你也听到了。”吴秋遇轻轻点了点头:“嗯,当时我在。”金相钟说:“那你应该知道,当年司马教主是在什么情况下接任教主的。”倪大鳅惊讶道:“此事和司马相接任教主有关?”金相钟看了一下倪大鳅,意识到自己说话可能太没有章法,便说道:“嗨,我还是从头说起吧。这件事在我心里也埋藏了很长时间了。后来我也对当年的事情进行过反思,也暗中调查过,对很多情由有了新的了解。”于是,金相钟便说起了当年事情的起因和经过。那么,当年时仁泰遇害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时秋风的父亲时仁泰是北冥教的两位护法大长老之一,虽然排名在裴汝增之下,但是他的武功和影响都在裴汝增之上,为北冥教立下不少功劳。有一次在山东遇见同样生性豁达的丐帮帮主倪大鳅,自此结实,相交甚深。当时的北冥教教主霍城宣知道此事,不但未做阻止,还认为是好事。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北冥教的长老与丐帮帮主结交,应该有助于化解中原武林对北冥教的敌意。
时仁泰武功高强,行事稳重,而且还能与人为善。霍宣城多次在私下提及,打算让时仁泰继任教主。裴汝增嘴上不说,心里当然觉得不爽。可惜时仁泰不愿掌管一教事务,更喜欢纵情山水,说什么也不肯答应。霍宣城再三劝说无效,也只得暂且作罢。护教长老秦全鹤等人是有野心的,他们也早就看出裴汝增对时仁泰的嫉妒,于是就怂恿裴汝增一起排挤时仁泰。
十一年前,霍宣城积劳成疾,一病不起,想再次找时仁泰商量接任教主一事,便派人去召回在外闲游的时仁泰。过了几天,护教长老秦全鹤等人撒谎说,时仁泰在山东与叫花子厮混,据说已经加入丐帮,不会再回北冥教了。霍宣城当然不信,找来裴汝增确认。裴汝增明知秦全鹤并未派人去找时仁泰,也知道他所说的纯属捏造,却不愿意为时仁泰辩解。霍宣城终于在深深的惋惜之中一命呜呼。
由于教主还没确立继位人选就驾鹤西去,北冥教上下陷入慌乱。听了秦全鹤等人的好言相哄,裴汝增以为他们会拥戴自己做新任教主,便公开提议由秦全鹤等人张罗霍教主的丧葬和推选新任教主之事。时仁泰闻听霍教主的死讯,匆忙赶回挂月峰,那时霍教主已经入葬。时仁泰跟霍教主感情颇深,可惜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不禁悲痛欲绝。
大丧出罢,首席大长老裴汝增召集众位长老商量推选新任教主的事,他心里自然是充满了期待。可是秦全鹤等人并未推选裴汝增接任长老,而是另外推荐了司马相。裴汝增到这时才发觉自己上了当,意图跟时仁泰联合抵制。可是此时的时仁泰仍在悲痛之中,根本没有心情讨论新教主的人选。裴汝增向来没有主见,眼看附和秦全鹤的长老已经占了多数,也就没再提出异议。
秦全鹤等人为什么会推荐司马相接任教主呢?这是因为,在北冥教中,护法大长老的位分是高于护教长老的,论武功、论资历,如果要从长老中推荐人选,都轮不到秦全鹤等人。于是他们便利用裴汝增对时仁泰心存嫉妒而又没有主见的弱点,另外推出人选。他们当然不是真心希望司马相当教主,他们是故意找一个没有根基的人来当傀儡,他们好在幕后掌控一切,密谋夺权。可是他们为什么会选中司马相呢?当时司马相是青衣堂的堂主,辈份低,不会对秦全鹤等人构成威胁。而且,司马相的青衣堂驻地刚刚经历天灾,手下损失殆尽,他当上教主之后手下也没有自己的势力,正是便于掌控的傀儡人选。
经过秦全鹤、阎乙开两位长老推荐,两位护法大长老在场,十位护教长老协商,司马相在一夜之间,从青衣堂的堂主破格成为一教之主。然而让秦全鹤等人始料不及的是,司马相城府颇深,虽然表面上对秦长老等人言听计从,却慢慢在积累自己的人脉和威望。他韬光养晦,在不声不响中渐渐有了作为,并得路桥荫、彭玄一等人衷心拥护。
起初时仁泰见司马相对秦全鹤等人百般迎合,从心里有些看不起他,本想一走了之,不再过问教中之事。司马相得知时仁泰要走,赶紧让路桥荫把他请去,当面挽留。时仁泰不好驳了新任教主的面子,只好答应暂时不走。此后司马相与路桥荫、彭玄一等人秘密商讨教中事务时,经常请时仁泰一同参与。接触多了,时仁泰慢慢看出司马相的能力和志向,开始给他提供支持。
秦全鹤等人看出苗头,担心一旦司马相与时仁泰合作,自己再也无法掌控局面,便开始捏造罪名,恶意中伤时仁泰。司马相羽翼未丰,暂时没有实力直接对抗秦全鹤等人,虽然知道秦全鹤等人是故意陷害,也不好明着反对。为了不让时仁泰遭受伤害,司马相一面以继续收集罪证的说法跟秦全鹤等人敷衍搪塞,一面在暗中安排时仁泰秘密离开挂月峰暂避风头,并且约定,等他的教主地位稍稍稳固,便会把时仁泰接回来共商大事。
时仁泰拜别司马相,悄悄离开挂月峰。
秦全鹤带人逼迫司马相尽快将时仁泰关押治罪,司马相推说证据尚不充分,等罪名坐实了定不姑息。秦全鹤等人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好当众跟教主撕破脸,只得暂时退下,命人暗中顶住时仁泰。他们很快就发觉时仁泰不在了,当即组织了一批人,秘密下山追杀。除了秦全鹤以外,这些人有些是知道实情的,例如同为护教长老的阎乙开、魏都、赖保昌,有些是受他们鼓动跟着去捉拿叛教之人的,例如当时的旋风旗旗主金相钟、阔野旗旗主熊龟年以及恰好来总坛办事的黄衣堂堂主陈锦。
秦全鹤手下眼线众多,真就在蓟州城南发现了时仁泰的踪迹。秦全鹤勒住马,吩咐道:“咱们这么追,难免惊动他,他若躲藏起来,咱们不好找。按照他下山以后的路线,应该是要往南边去的。阎长老,魏长老,熊旗主,陈堂主,你们先绕道去小河套一带埋伏。我和赖长老、金旗主沿路搜寻过去。”阎乙开、魏都等人骑着马先去小河套埋伏。秦全鹤带着赖保昌、金相钟在后面沿途搜找。
秦全鹤和赖保昌、金相钟骑马追到了韩家坝,看到前面有辆马车,相互看了一眼,便追上去圈马拦住。赖保昌手里拎着链子锤,高声喝道:“站住,车上坐的是什么人?”车夫赶紧拉住缰绳,把马车停了,战战兢兢答道:“是……是个孩子。”秦全鹤原打算用马鞭挑起车帘看看,马鞭还没有碰到帘子他就停下了,吩咐车夫:“你把帘子掀起来!”他是怕万一时仁泰真在里面,会对他突然袭击。车夫哆哆嗦嗦的身上去掀帘子。
秦全鹤、赖保昌、金相钟都做好了出手一战的准备,却看到车里只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赖保昌放松下来,开口问道:“你有没有看到这样一个人。”说着他开始抬手比划,链子锤便在他的手下晃荡起来。车夫连连摇头:“没,没有。”金相钟看了看车里的女孩子。那女孩蜷缩成一团,怯生生的看着他,用力的摇了摇头。金相钟对赖保昌说道:“赖长老,您手里的链子锤吓到小姑娘了。”秦全鹤骑马绕着马车走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什么破绽,便带着赖保昌和金相钟继续向南追去。
小河套的芦苇荡。北冥教的长老阎乙开、魏都,阔野旗旗主熊龟年,黄衣堂堂主陈锦,四个人分散埋伏在那里,注目观望着。熊龟年扭头问道:“魏长老,您说时仁泰一定会从这里经过吗?”魏都说:“按照秦长老的分析,他应该是往南去的。咱们最后得知他的踪迹是在洇溜附近,他若担心有人追杀,走小路,很可能会经过这里。”熊龟年嘀咕道:“也不知道他过去没有。”阎乙开小声喝斥道:“不要说话,小心看着。”这时忽听黄衣堂的陈锦小声叫道:“有人来了!好像就是时长老!”
阎乙开和魏都抬头望去,果然看到时仁泰急匆匆走来。四个人赶紧埋伏好了,静静等待着时仁泰来到近前。时仁泰越走越近,眼看距离几个儿埋伏的地方只有二十几步了。阎乙开等人也做好了冲出去劫杀的准备。
忽然有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不知从哪里出现,兴奋的追着蝴蝶跑了过来。时仁泰看到了她,觉得那小姑娘也甚可爱,不禁脸上露出笑容。那蝴蝶落在陈锦附近的芦苇上,小姑娘悄悄迈步来捉。陈锦赶紧伏低身子。那蝴蝶又飞起来,钻进了芦苇丛。小姑娘轻轻拨开芦苇丛,进来寻找。蝴蝶正好落在阎乙开的面前,阎乙开刚要把蝴蝶吹走,那小姑娘已经走近。小姑娘忽然看到苇丛里有人,吓了一跳,就要回头叫喊。阎乙开一把抓住小姑娘,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小姑娘惊恐的挣扎着。阎乙开手上也加大了力道。
时仁泰看到小姑娘钻进芦苇丛,担心她遇到蛇虫会有危险,便加快脚步走过来。小姑娘在阎乙开手里渐渐停止了挣扎,不动了。阎乙开把小姑娘的尸体轻轻放到地上,看到时仁泰已经走近了,赶紧用眼神和手势示意魏都等人准备袭杀时仁泰。
“小姑娘,小姑娘,不要往里面乱走,当心有蛇。”时仁泰嘴里说着,已经走到芦苇荡的边缘。
阎乙开一挥手,四个人便跳了出来,将时仁泰围在当中。时仁泰看了看阎乙开和魏都,冷冷问道:“阎长老,魏长老,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阎乙开哼了一声:“时仁泰,你身为本教护法大长老,不思回报圣教,竟然勾结丐帮,公然叛教。你可知罪?”时仁泰不屑的笑了笑:“阎乙开,平时我只道你是糊涂,没想到你和秦全鹤是一丘之貉。你们胡乱编织罪名,以为就能陷害我么?”阎乙开说:“你若心中没鬼,因何畏罪潜逃?”时仁泰说:“咱们好歹跟随霍教主多年,多少有些情面。我是不想跟你们撕破脸,破坏本教安定,让教主为难,这才忍让下山。希望你们体谅时某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