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弱不露分毫异色,“如虎添翼!”
嬴政挥了挥手,“好了,你下去吧,寡人还有政务要处理。”
顿弱道了一声是,缓缓退下,终于松了口气。
而嬴政则是等他走后,再次拿起了记录赵诚生平的帛书,细细看了起来。
当看到“及龀之年,群童嬉戏时,已能代母操持农务,上山斫薪,下河渔捕,以补家计”这里,他脸上坚硬的威严渐渐褪去,丝丝柔和之意爬上眼角眉梢。
再看到群妇私议,少年舌战群妪,骂的众妇狼狈鼠窜时,他又不由得摇头失笑,好像真的看到了一个小孩子叉着腰与一群妇孺对骂,骂的一群长舌妇都狼狈退走。
可当看到少年力战群童,却被其父呵斥时,嬴政长目之中,陡然爆发一股烈烈杀意,如电如雷,令人惊怖。
他想到了自己年幼时,身在异国,备受欺辱,无人能为他出头。
那等滋味,他曾亲身体会过,如今见到这一行字,种种回忆涌上心头,顿时杀意如潮。
但这杀意却又很快散去。
因为他又看到,少年半夜提刀潜入,抵着对方喉咙,吓得对方跪地求饶,也震慑了村中宵小,不再敢对他乱嚼舌头。
嬴政嘴角露出笑意,甚为欣慰,“此子类孤,能忍一时之气,待时而动,该爆发时却也绝不手软……”
看到其母病逝,赵诚十二岁便孤苦伶仃,孤弱承业,躬行百技之时,他已是微皱眉头,指尖不自觉用力攥住了帛书。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在“犹常忍饥”四字之上停留许久,才继续看了下去。
好在,自“为求一饭之饱,遂投军从戎”之后,便迎来了曙光。
看到赵诚展露材力,得蒙威赏识栽培,初现头角峥嵘,技惊四座时,嬴政眉梢眼角微微地变化着,也出现了意气风发之色,似是与有荣焉。
看到赵诚毙敌,使敌军闻风丧胆,秦军自发为他的弓命名阎王令,对其狂热崇拜之时,他更是笑意盎然,隐现自豪之色。
放下了帛书,他拿起了政务案牍处理起来。
处理了半晌,却还是那一份,不由得恼怒地扔下案牍。
“叶县捷报怎么还没到?我大秦驿骑之网如此成熟,传递一个军报怎么如此之慢!”
“混账顿弱,既然遇到了传卒,怎不顺便将军报拓印一份回来?”
“来人!让顿弱去领罚,打他二十大板!”
一段时间后,顿弱趴在板床上惊疑不定,他的体魄挨上二十大板倒也没什么,只是他不知道为啥啊!?
难道大王已经知道他知道了他不该知道的事情?
这可把顿弱惊得好几天没吃好饭。
狐疑揣摩了好几日,直到叶县捷报入了咸阳宫,顿弱才明白这顿打是为什么挨的,不由得暗叹百密一疏。
实际上,他也考虑过将军报拓印回来。
但一来此举容易暴露自己揣测君心。
二来,大秦的驿骑网络自成体系,他就算是黑冰台的掌控者,也不能擅自干涉,不然嬴政若真的问责,就不是挨二十大板那么简单了。
好在当天傍晚,军报终于到了,大王脸上也有了笑容。
后殿之上。
嬴政打开军报,简单看了看就放下了。
他已经知晓此战大致经过,一些军功数目没有什么好看的,想要了解详情,还得是蒙武传来的军信描述详细。
这几日他实在好奇,赵诚到底如何勇武,才能一战杀敌五千余,使得秦军各个对其敬若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