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罗,这个屹立于东南亚半岛、尚未更名为“泰”的王国,堪称那个时代殖民浪潮中的异数。
它是半岛上唯一没被欧陆列强彻底按在地上摩擦、变成殖民地的国家。
倒不是因为它拳头有多硬,纯粹是地理位置走了狗屎运。
早年间,米字国咣咣咣三场硬仗,把暹罗北边的缅国给收拾了,变成了自家后院。
结果,这动静惹毛了旁边的高卢鸡,两国差点撸袖子干起来。
后来大概觉得为了块地皮伤了和气不值当,干脆一拍脑袋,签了个条约:
得,暹罗这块地儿,咱俩谁也别独吞,就让它杵在中间当个缓冲区!
于是,暹罗莫名其妙就成了两国互相瞪眼的“楚河汉界”,说它是两国互相妥协的产物,一点儿不冤枉。
提及暹罗,不得不提挝国!十八世纪末,暹罗雄起了一把,把挝国给收了当小弟。
然而,两国分界条约签订后,高卢鸡回过味儿来,觉得光有缓冲区不够,得再捞点实惠。
于是,它毫不客气地从暹罗手里,硬生生把挝国小弟给“拿”了回去,顺便还打包带走了旁边的柬埔寨。
至此,暹罗成了半岛东西势力的分水岭:东边归高卢鸡,西边归米字旗。
现在的暹罗,名义上玩的是“君主立宪”。不过这立宪的水分有点大,国王手里攥着的权柄可一点不小。
名义上的君主是拉玛八世阿南塔·玛希敦,但他此时还在瑞士求学。真正的掌权者是首相銮披汶·颂堪。
这位铁腕人物自三十年代起便牢牢掌控国家,手握军权,是不折不扣的独裁者。
坊间传闻,拉玛七世与八世的死与他或有牵连。
当然,这仅仅是张元初的一种猜测,当不得真。
曼谷,暹罗外交部。
此地不见现代气息,唯有一座枣红色的古典宫殿矗立,形似古时衙门,庄严中透着几分旧时光的凝重。
拔达锋,暹罗外长,銮披汶首相的铁杆心腹,此刻端坐主位,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心中却在飞速盘算:这位天朝驻暹大使岑德祐,今日所为何来?
“大使先生!”乍仑外长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语气热络,“不知贵国大驾光临,有何指教?我国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作为天朝的邻邦,又深受天朝文化千年熏陶,暹罗的精英阶层要是不会说汉语,那才叫稀奇。
虽然自打上世纪末,暹罗官方就把英语和泰语并列为官方语言,有意无意地淡化汉语。
但千年文化浸润,岂是区区数十年能轻易抹去的?
岑德祐,这位永远面带若有似无笑意的外交官,右手轻抚茶盏盖,动作从容不迫。
“部长先生!”岑德祐的声音不高,吐字却字字清晰,“当下世界战局波谲云诡,岛国和花旗国已然开战,这半岛的火药桶,一点就着。
我国政府考虑到贵国地处要冲,面对倭国的虎狼之师,恐力有不逮!”
他顿了顿,茶盖滑动的声音也恰到好处地停了停:“因此,特命鄙人前来,向贵国传达我国愿施以援手、保境安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