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日和乞勒的族人,都是九死一生,此时坐到一起,每个人都心中戚戚的同时,也分外觉得生命的珍贵。
宴会开始,图黁就第一个端起酒杯,为格日和乞勒死去的兄弟敬上一杯酒。众人默然相随,将杯中之酒倾倒在草地上,默然片刻之后,图黁就高声笑道:“死去的亲人们,也希望看着活下来的人,幸福快乐。我乞勒此次仰仗卫先生和乌托兄弟援手,方能够拜托恶疾,保全了族人的性命。我代表乞勒部族表示,从此后,乞勒与格日情同兄弟,无论灾难困苦,必当同进退。”
乞勒族人也都深深感激卫慧的活命之恩,听挨斤如此说,也纷纷响应道:“乞勒与格日共患难,同进退!”
乞勒部族的呼声,也引发了格日人的豪情,一时间,呼声震天。
接着,图黁与乞勒族的毗迦、老人、勇士,纷纷走到卫慧和乌托身前敬酒。更有豪爽的草原汉子和美丽的少女,走上前高唱起敬酒歌。
格日的汉子们,也不甘寂寞,特别是受过卫慧疗伤的汉子们,更是用美酒表达着自己心中的感激。
酒香蔓延,歌声回荡。
卫慧从欢畅喧闹的露天宴会上走了开来,一个人慢慢地走出营地,将欢歌喧闹抛在身后。
脚下踏着柔软的草皮,散发着青涩的草香。她抬头遥望夜幕上的璀璨星辰,心里,却在琢磨着白天的一幕。
辉格极力撺掇莫日娜与乞勒拼杀,究竟为了什么?曾格和郎查的毒,又是谁下的?难道说是辉格下了毒,又借机诋毁自己?
不知为何,辉格在卫慧心中却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他看起来是有些迂腐,甚至有些愚昧,或许还对卫慧精湛的医术有些同行的嫉妒,但,卫慧不认为他是那种视生命如草芥的人。若是那样,当初为伤者疗伤输血,在不了解输血的后果之时,他也不会与卓力格图一样,主动地伸出自己的手臂。
可是,下毒之人不是辉格,那又是谁呢?
对于治病很灵通的脑子,做这种算计之事,去让卫慧倍感头痛。
正心烦意乱,卫慧听得心里一声轻轻地叹息。她猛地记起,既然阿黄可以驱使百兽,那么,是不是可以用它来探听一些消息?毕竟人要做坏事只会小心避开别人的耳目,却绝不会想到要避开兽类的眼睛。
这么想着,卫慧就暗暗对青龙吩咐道:“你去问问阿黄,看它知不知道下毒之人,如果它不知道,就让它从此后,密切注意,一定要把那个下毒之人找出来……”
“唉,主人,其实,阿黄可以驱使百兽,赤璃也可以驱使百鸟,我则可以驱使百虫啊……”慵懒的声音带着一丝被忽视的委屈,青龙的话,却让卫慧精神一振。
百兽、百鸟还容易被人发现,这百虫虽小,却数量惊人,更是让人防不胜防。若青龙真的可以驱使百虫,那所有的苍蝇蚊子,乃至跳蚤臭虫,岂不是都可以成为自己的耳目?
突然发现这条懒蛇这么大的功用,卫慧几乎高兴地笑出声来。
她欢喜道:“太好了,从今后,收集消息的任务就交给你好了。”
“呃?”青龙突然发现给自己揽了一个大大的麻烦,想要说自己能不能后悔,却也明白,此时后悔已是晚矣,只得无精打采地答应着:“是。不过主人,远处的通信和消息,还是交给赤璃的好。白虎也可以辅助,毕竟虫子也有到不了的地方。”
卫慧想不起什么地方没有虫子,但三方协作,总比一方来的稳妥,她也不再反对。
正为解决了一件头痛的事高兴,赤璃不知何时落在了卫慧的肩膀之上,她对青龙逃避责任的做法很是不以为然,轻轻地哼了声,表示出自己的轻蔑,随即对卫慧道:“主人,已探清契丹可汗驻地骏律的情况,那里果然也发了病。而且因为没有及时控制,人口又多,情况比乞勒更糟糕。”
“哦?”闻言,卫慧不由皱起了眉头。
乞勒解除了隔离之后,图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骏律打听情况。他还为可汗驻地的安危而担忧。卫慧当然没有告诉他,赤璃早通过飞鸟去打探消息了。
如果骏律也爆发了黑死病,那无疑就可以确定,此病绝非天灾而属人祸,而且,那两只雪狮子就是瘟疫的载体。
先不说,出此毒计之人是谁,只说骏律发病后,如果没能及时隔离,依据黑死病恐怖的传播速度,只怕此时契丹草原中部和北部,已经完全被鼠疫菌感染了。
想想草原的广阔和医疗条件的原始,卫慧不由心头剧跳。只怕不久之后,契丹草原的大部分地区,就会成为荒无人烟了。
而且,乞勒和格日位于草原北部的草场,也已是污染区,乞勒和格日还能再去草场么?
心里正紧张地思考权衡着,卫慧就听到心底又传来赤璃清脆的声音:“不过,可汗驻地骏律三天前来了几个大楚人,其中一个喜穿白衣之人,据说是随州的长史,叫什么……哦,叫顾之谦!”
犹如心中小心翼翼锁起来的小箱子,轰然炸裂。被自己小心翼翼压抑,藏在箱子中的许许多多的记忆碎片,一时间满溢出来,竟让卫慧的大脑成了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维的能力,只剩下那一个压抑许久的名字,变得大大的,将她的心房撑的满涨起来。
卫慧心中这些翻腾的思绪,赤璃也感受到了,她与卫慧心意相通,自以为对主人的心思了解了个通透,今日卫慧心情激荡,她才惊讶地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