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陷入死寂。
萧清欢这才惊觉,原来皇帝什么都知道。
知道她为何献拓跋兰图,知道漠北王借女儿图谋中原,甚至知道她暗中替蓝图销毁的那几封密信。
她忽然想起昨夜蓝图跪在她寝殿外,哭着说“姐姐救我,王兄要我给皇子下毒”
时,眼中那一丝转瞬即逝的无奈。
“臣妾领旨。”
她叩首在地,额头抵着青砖,听见拓跋兰图压抑地啜泣,听见楚翎离去时衣摆扫过屏风的声响,忽然想起初入宫时,他教她辨认龙涎香的温柔模样。
原来最是无情帝王家,从来不是虚言。
椒房殿的宫门轰然紧闭时,暮色已经漫过宫墙。
琉璃捧着药碗进来,眼眶通红:“娘娘何苦呢?明明是拓跋氏自己勾着陛下,如今却让您背黑锅……”
“住口!”
萧清欢厉声喝止,盯着铜镜里自己苍白的脸。
镜中之人眼角已有细纹,不复当年初入宫时的明媚鲜妍。
她忽然伸手,将妆奁里的翡翠簪子折成两段。
“去告诉陛下,”
她将断簪放入锦盒,“就说臣妾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皇子,即日起吃斋念佛,不再过问世事。”
琉璃怔住,忽然明白过来,扑通跪下:“娘娘是要……”
萧清欢望着窗外凋零的红梅,轻声道:“这宫里的局,我太累了。
就让她们去斗吧,反正……”
她摸了摸小腹,那里空荡如她这几年的光阴,“我从来都是局外人。”
子夜时分,一道黑影翻进椒房殿后的小厨房。
萧清欢掀开灶台下的暗格,取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物件。
月光透过窗棂,照亮她手中的半块玉佩——那是当年她在漠北边境遇到拓跋蓝图时,挂在她颈间的东西。
玉佩背面刻着“漠北·拓跋”
,却还有半行小字被磨去了痕迹。
“原来你真的是……”
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萧清欢迅速将玉佩藏入袖中,转身看见拓跋兰图扶着腰站在阴影里,脸上泪痕未干,却带着几分狠厉。
“姐姐果然什么都知道,”
她缓步走近,锦缎鞋底踩过积水,“当年我父皇被叔叔弑杀,若不是你救我,我早成了草原上的枯骨。
可你为什么要把我送给陛下?我父亲就是因他而死!”
萧清欢后退半步,撞在冰凉的灶台上。
她终于明白那些被销毁的密信写了什么——不是漠北王的阴谋,而是拓跋蓝图暗中联络旧部,企图为父报仇的证据。
“我别无选择,”
她低声道,“你以为我想献自己的妹妹给仇人?可当时漠北要与大楚大战,若不把你送与楚翎联姻,你以为你能有漠北与大楚的和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