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站起身来,指着吴俨和雀荣,“都绑回去!”
宣府总兵府内,
面对众人,周玉面露愧色,他的部下里竟有临阵脱逃的渣滓,他作为宣府总兵,真是羞愧啊。
周玉道:“这都三天了,现在吴俨和雀荣死活不肯招认,即使余梁等人指认他们,也很难给他们定罪啊。”
汪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热茶,“别着急,他们马上就会认了。”
周玉诧异,“汪大人有何高见?”
王越在一旁笑道:“他们两个怕死的东西,现在不肯招认不过是想着只要他们串供好了,互相包庇,就没人能把他们怎么着。可是啊,他们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若是危及自身,定是狗咬狗的一出好戏。”
正说着,王英来报,“汪大人,卑职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马上就能见效。”
周玉不明所以:“做了什么?”
王英道:“卑职按照汪大人的吩咐,把他们俩分开审问。这几天不许他们二人睡觉,不给吃喝,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审讯他们,现在他们两人都快支持不住,开始求饶了。”
汪直放下茶杯,直起身来,“走吧,好戏该收尾了。”
————
监牢里不见天日,昏暗无光。宣府作为军事重镇,牢狱里关的都不是一般人,有一些蒙古人是这里常客。他们见这回进来两个明军将士,铁链拖拉,好像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纷纷用蒙古话叽里呱啦奚落讥讽起来,嘻嘻哈哈地吹起口哨。
吴俨窝在角落里,虽然听不懂,但也能知道他们准没好话儿,指不定在骂他什么呢。他又饿又困,再一想到自己堂堂一个指挥官,竟沦落至此,蹲大牢,还不如当时死在战场上。
他当时若是没被雀荣那厮哄骗住,而是坚持下来,也不一定会死,说不定还有功呢。现在可好,临阵脱逃,死罪啊。不仅要死,死了还要被唾弃。
想着想着,吴俨不禁流下两行清泪。
走道里忽而传来几道脚步声,是朝他这个方向来的。吴俨擦了擦眼泪鼻涕,立马爬起来向外张望。竟然是周玉等人!
“周将军救我!”
周玉,汪直和王越等人站到他的牢房外,汪直打量他一眼,嘴角含笑,“吴大人轻减了不少。汪某给过吴大人一次机会,可你不知道把握,不然何至于沦落至此呀。”
吴俨又被奚落了一回,眼圈泛红,“周将军,求你信我一回,我真的没有临阵脱逃,你不能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啊。”
周玉厉声斥道:“住嘴,你还脸说!你当别人都是傻的不成,你没有逃跑,那你和雀荣去哪里了,怎么这么巧,我们援军一到,你们就能找回来了?”
周玉越说越气,忍不住破口大骂,“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你身为主将,身上只有你自己一条命吗,竟然临阵脱逃,害得部下兵心溃散,你害死了多少人!现在还敢为自己开脱,简直无耻之尤!”
吴俨被骂得讷讷垂下头,不敢分辩。
汪直冷眼瞧着他,轻蔑地哼笑一声,对他说:“你不认,雀荣可没你这样的骨气,他已经认罪,说此事全是你主使。你贪生怕死,鼓动他一起出逃,他本不想,但不敢违抗你的命令,只好跟着你一起跑了。”
吴俨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喃喃道:“怎么可能……”
但他心里已经全然信了。他和雀荣,都是贪生怕死之人,不然也不会不要脸皮,临阵脱逃了。这三天,他熬得住,雀荣可不一定熬得住哇。雀荣这个人,巧言善辩,黑的都能说成白的,现在眼看着要被定罪,反咬他一口也不是不可能。
不!吴俨悚然一惊,他不能再被雀荣坑一把。本来他就是主将,此事要担主责,再来个临阵脱逃,岂不是要死八百回?!
他霍然抬头,“周将军,汪大人,都是雀荣害我!他说他在路上看到一处山坳可以藏身,鼓动我去那里躲起来,等待支援。本来我也不想走,可是……”
“可是”,汪直冷笑,“你眼见着等不来支援,又不愿意和部下一起突围,就跟他一块儿逃了是不是?”
吴俨难堪地垂下头。
周玉摇了摇头,“可惜,雀荣和你说的一样,是你找到了一处山坳,带他一起逃了。”
吴俨简直咬碎了一口牙,他激动起来身上的铁链哗哗作响,“不是这样的!周将军,你得相信我啊!”
可是无人搭理他,周玉和汪直看也不看他,径直走了。而他们身后的余梁跟着走过,吴俨宛若看到了救命稻草,从门缝中想伸出手抓住他,“余梁,你得相信我啊,都是雀荣骗的我!”
余梁看他一眼,“我相信过你,可是二三十条命都没了。”
说罢,转身离开,徒留吴俨在牢房中嘶吼大喊。
出了监牢,王越忍不住哈哈大笑,对周玉说:“瞧,我说的准不准,果然是狗咬狗一嘴毛。稍微说两句,他们俩就自己攀咬起来,本来还是难兄难弟,现在恨不得咬死对方。”
周玉沉着脸笑不出来,又怒又恨,只觉得这张老脸都被丢尽了!这两人人,要么就在战场上死个干脆,要么就咬牙到底不认罪,现在这幅软骨头样儿,呸!
汪直瞥了身后的余梁一眼,“这就叫痴心错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