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慢慢好起来的。”
“并非要事事周全,连官府都做不到事无巨细地满足百姓的需求,百姓们也自有他们一套生存的法则。”
“长乐一定要把自身安危放在首位。”
黎长乐看这人又开始患得患失,便笑道:“我始终觉得,既然我有缘来到了大炎朝,上天就不会让我莫名其妙地英年早逝。”
“高低得让我功成名就,子孙满堂,再寿终正寝啊。”
顾景宴听着哑然失笑。
他还不如一个女子来得豁达。
黎长乐捧起这人的脸,“你得多笑笑,你晓得你笑起来多好看吧?
父亲看着多温和的一个人,听马氏说,母亲也是个温婉的大家小姐,他们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这么个大冰库?成天不苟言笑的。”
顾景宴就软和着语气:“……天生如此。”
黎长乐听了叹息,“谁生来就是张冷漠脸的呀?我看你是军营待惯了,将军当久了,整个人都和那身铠甲一般冷硬啦!”
可她也知道,他是顾家的小将军,家学渊源,从小到大就在军营与战场上摸爬滚打,刀枪剑眼中与死神无数次擦肩。
他要撑起顾氏一门的荣耀,哪有一天能过得轻松的。
黎长乐窝进这人怀里,“哎”了一声,“不过,我家夫君人长得好,就算面瘫也还是俊的啦。”
顾景宴搂紧了怀里的人,轻哼道:“那我还得庆幸自己长了张好脸。”
女人听得哈哈笑起来。
这夜,北宁城内外的地头,好多百姓和士兵们都点着火把,彻夜劳作,军民忙成一片。
林海回客栈,告诉黎长乐,城里那几处无家可归的孩子,都被他安排到已经清空了粮种的宅子里去了。
三进院子,总共住下了五六十名半大不小的孩子。
等到城外的房屋盖好,孩子们搬出去了,那处宅子再退租。
建房的工匠师父找好了,两天后就开工。
农具也借到了,营田使让人给送到了那片荒地里的,如今那片地正边开垦边播种。
“粮种由衙门保管着,属下跟关大人说了,城外那些开荒的难民,按人头分粮种,每人至少要分得一亩麦种和一亩红薯种藤,余下的,就让关大人看着。自行安排。”
黎长乐细细听着,等他说完了就日常夸夸,“你办事,我向来放心。”
“有这两亩地的收成,今年这个冬天就能熬过去了。”
这会儿到年底猫冬前,还能收个两茬庄稼,也就是每人有四亩地的粮食入仓。
便是下一茬雨水来得不及时,系统出品的庄稼需要的水不用太多,到远些的地方挑运些水,打湿地头,还是不会太难的。
这么想着,心里好过多了。
狗儿兄妹俩,今年总共就能收得八亩地的粮食,除了吃的,还能匀出一些去换点银钱买棉袄,买鱼肉。
自打当了便宜娘以后,就见不得有孩子受罪。
希望她这点善意的举动,能让孩子们感受到生存的希望。
夜里,黎长乐枕着顾景宴的手臂,翻来覆去,终是入不得眠。
顾景宴把她的小脑袋按到胸口,“想鱼儿和世熹了是吧?”
“嗯,自从到了大炎朝,我还没和两个孩子分开这么长时间过,怪想的。等回去了,鱼儿不定得怎么讨伐我。”
顾景宴想起自家闺女那成天要娘的性子,嘴角也弯起些微弧度。
“睡吧,明日带你去城外看看。”免得她在客栈里胡思乱想,心焦难过。
两口子这边相依相偎,北宁城却彻夜无眠。
官爷说了,明日还有一场雨。
新粮种播下,就得浇一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