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姝提着一个精巧的食盒,步履轻盈地走进小院。
如今九岁的小姑娘,早已出落得明眸皓齿,容颜愈发娇俏。
一身软烟罗的粉色衣裙,衬得她肌肤欺霜赛雪,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那份与生俱来的腹黑傲娇丝毫未减,只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掠过陈平川时,总会不自觉地漾开一圈温柔的涟漪,藏着几分依赖与情愫。
她无视咋咋呼呼的兄长,径直走到陈平川面前,将食盒轻轻放在石桌上:“这是我让厨房新做的小食,你温书辛苦,尝尝看。”
也不等陈平川回应,她便伸出纤纤玉指,自顾自地打开盒盖,将几块雪白细腻、点缀着嫣红花瓣的糕点摆在青瓷碟中,煞是好看。
这三年来,张静姝已成了陈家小院的常客,时常寻着各种由头过来。或是送些时令点心,或是捧着书卷来“请教”功课,那点少女心事,如春日溪水,清澈见底,院里的人谁看不明白。
陈仲和和罗氏对张静姝那是喜欢到了心里,若是能做了他们的儿媳妇,做梦都要笑醒。
不过他们也不敢奢望,毕竟,张静姝是富家千金,他们只是平头小户,高攀不起。
陈平川对这位张大小姐的频频“骚扰”颇有些无奈。
他眼下正值学业紧要关头,实在无暇分心他顾。可念及张盛财这几年的照拂与张金宝的兄弟情分,又不好表现得太过冷淡疏离,只能不咸不淡地应付着。
见他只是嗯了一声,便继续低头看着书,对眼前的糕点视若无睹,张静姝的小嘴微微嘟了起来,声音里带上了委屈:“平川哥哥,你怎么不吃呀?是……是不好吃吗?”
那软糯的尾音,像羽毛轻轻搔在心上,让陈平川有些招架不住。
他抬起头,放下书卷,语气温和了些:“多谢小姐美意,只是我刚用过早饭,尚不觉饿。”
“小姐”二字一出,张静姝脸上的光彩瞬间黯淡了下去,仿佛被霜打了一般。
她贝齿轻咬着下唇,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留给陈平川一个气鼓鼓的后脑勺。
一旁的张金宝看得直乐,却慑于妹妹的威严,大气也不敢出。
这时,罗氏端着一盆刚洗好的青菜从屋里出来,一眼就瞧见了这情形,连忙笑着打圆场:“哎呀,是静姝丫头来了,快进屋坐。别理平川这孩子,一整天就知道看书,整个一木头脑袋,哪里懂得怜香惜玉。”
罗氏的豆腐摊早已升级成了“陈记小饭馆”。在陈平川时不时的“点拨”下,推出了几道诸如麻婆豆腐、鱼香肉丝之类的特色菜,改良了家常菜的口味,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在庐州府南城这一带已是小有名气。
陈仲和如今也不去码头做苦力了,就在店里帮忙招呼客人,迎来送往,他那憨厚踏实的笑容,反而成了店里的活招牌,深得许多熟客喜爱。
陈平玉也已是八岁的小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在庐州府的女学念书,一手娟秀小楷写得极好,平日里还能帮着罗氏算算账,是罗氏最贴心的小棉袄。
至于桃花村的老陈家,自从三年前刘氏和王氏那次灰溜溜地从庐州府逃回去后,便彻底败落了。
听说陈老太太一病不起,整日躺在床上呻吟。
大房陈仲文和三房陈仲武为着老娘的汤药费,为着仅剩的那点家产,整日里吵得鸡飞狗跳。
刘氏和王氏更是针尖对麦芒,天天指桑骂槐,整个老宅里不得安生。
陈仲和终究心软,逢年过节总会托村里相熟的人捎带些米面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