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僵在半空蜷了蜷,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裴和渊看着眼前声泪俱下,无比恳切的裴絮春,嘴角拉了个浅淡的笑:“我那位娘子要与我和离,二姐想要我的原谅?帮我把娘子唤回来,我便原谅你。”
裴絮春愕然一瞬,眼底涌起浓浓的讶异。
一方面因着这相对简单,甚至透着些玩笑的意味,另一方面,则是……
“可你那位娘子,应当并不识得我?”裴絮春目中怔怔然。甚至她对那位三弟妹,也只在病中有些模糊的印象。
裴和渊向前倾了倾身子,润如寒泉的声音,徐徐渡入她耳中。
“二姐曾唆使,甚至助她逃离我身旁,又如何……不能帮我把她劝回来?”
夜色逐渐消融,天光云影交错着,红霞似要碎开。
好半晌,裴絮春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是她?”
裴和渊迎着裴絮春的目光并不言语,而是伸出右掌来,掌心向下,吊着什么东西在她跟前晃了一晃。
“叮铃铃——”
玉片撞击,短短几声,似催魂之音。
裴絮春心序渐失,与裴和渊对视的每一息,都似在蚕食她的理智。
不仅为了被坐实的猜想,更为矍然而来的,旁的猜想。
他明明也为重生之人,却不回大虞而仍旧待在大琮。分明是在筹谋着什么事。
对他的愧疚是真真切切的,可对他的恐惧,却更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不问自己跪在地上忏悔什么,向他求着什么,她也便不敢问他,到底记起了多少。
“好,我去。”
红霞终是碎开,裴絮春的应声如柳烟般晃来颤去,落在席羽耳中,便是不知这姐弟二人打的什么哑谜,要当姐的代他追妻。
席羽待要细问,裴和渊却已立了起身,有礼有节地笑道:“那便有劳二姐,我该去上朝了,还望二姐……莫要负我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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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着薄明曙色回到容知院门口时,裴和渊忽唤了声:“吴启。”
“郎君。”吴启连忙应声。
裴和渊摩挲着手中的垂铃,慢声问:“数度主动招惹,原本说着生生世世死生不离的人,却再三背弃誓言舍你而去,你当如何?”
“啊?”吴启茫然摸头:“小的不懂郎君的意思?”
裴和渊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脑际忽而一阵遽痛,似有两股力量在他体内用力推搡着,谁也不愿落了下乘。
他咬紧牙关撑在门框处,奋力抵挡着什么。
又来了。这昼归你夜归我的游戏,还要玩到几时?
他奉陪就是。
不知这般撑了多久,痛楚渐消,裴和渊的后背已沁出涔涔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