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满仓的鼾声从床上传来,混着地下室特有的霉味。
月过中天时,他终于收功起身。
膝盖传来的钝痛被冷汗浸透,却抵不过眼底燃起的灼热火光。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细雨,淅淅沥沥敲打着铁皮窗。
他缓步走向书桌,指尖掠过请帖上晕开的鎏金“武”字,水汽在纸面上洇出蛛网般的纹路。
忽然间,他的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卡片边缘被捏得簌簌发响,眼底翻涌的狠厉几乎要将这烫金纹样灼穿。
“想做局害我?”他忽然低笑出声,声线像是淬了冰的刀锋,“从前任人宰割的温羽凡早死了。”
雨水顺着窗缝渗进桌面,在“武道协会”的落款上积成细小水洼,被他身上突然溢出的真气震得四下飞溅。
“岑天鸿的狗头要摘,新神会的仇人要杀,至于你们……”他抬眼望向雨幕深处,仿佛能看见高楼背后翻涌的权柄暗影,“最好别挡我的路。”
细雨渐密,铁窗在风中吱呀作响。
温羽凡甩脱湿透的外衣,赤裸的脊背露出满身的伤痕。真气如岩浆般在经脉里奔涌,地面的冰冷反倒让他感到一丝舒爽。
当第三十六次周天运转完毕时,膝盖的旧伤已疼得失去知觉,唯有丹田处的气旋愈发狂暴,像即将喷发的火山,将每一寸骨骼都煅烧得发烫。
他忽然睁开眼,眸中倒映着请帖上半片模糊的“武”字。
雨水顺着额发滴进眼角,混着未干的冷汗,在地面砸出深色的印记。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收功——反正夜还长,反正这具残破的躯体,早该在血与火里重新锻造了。
窗外惊雷炸响时,温羽凡的唇角扬起疯子般的笑意。
真气在丹田凝聚成刺目的光团,比闪电更亮,比暴雨更烈。
……
三天光阴,温羽凡将自己钉在修炼场般的地下室里,除每日一餐匆匆扒饭,其余时刻皆沉浸在运功调息中。
十一月的京城虽然已带冷意,却抵不过他运功时周身蒸腾的内息热气。
那股子灼热从丹田漫至四肢百骸,竟将逼仄空间烘得酷暑般闷热,逼得金满仓抱着铺盖落荒而逃,宁可多花钱财另租陋室,也不愿再与这尊“人形火炉”共处一室。
至于温羽凡本人,在持续的修炼之下,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只是修为依然停滞不前。
于是他询问系统:“系统,这次为什么我伤快好了,修为还是没有提升。明明之前经历了那么多场战斗,经验应该够了吧。”
系统对话框应声弹出:「内劲武者阶段的晋升机制异于武徒,除经验积累外,需同步提升内功心法层级。」
“原来是这样。”温羽凡他指尖摩挲着胸口旧疤,喃喃自语,“看来我还得重新规划一下修炼方案。本来我还想完全转修这无名心法的。但这无名心法实在晦涩难懂,哪怕系统为我破解了谜团,想要提高它还是非常困难!现在我想要在短期内快速提升实力,还是得从乾坤功入手才行。”
温羽凡刚打定了主意,想要再次开始修行,此时房门却传来三声轻轻的扣门声。
之后,门外传来霞姐的声音:“凡哥,今天就是十一月十一了。我们还打算去吗?”
温羽凡这才惊觉自己忘记了时间,慌忙起身开门:“哎呀,不好意思啊霞姐,我差点把这事情忘记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等等!”李玲珑捏着鼻子后退半步,嫌弃地望着他汗湿的衣襟,“师傅,你身上好臭啊!打算顶着这一身汗臭闯国宴啊?”
“啊!这……不好意思啊!”温羽凡一愣,抬手嗅了嗅袖口,赫然飘来酸馊气息。
“我早有准备了。”他尴尬挠头间,霞姐已将一套银灰色礼服递到他怀里,缎面在灯光下泛着温润光泽,“你先去洗洗,完了换上它。我们等你。”
温羽凡指尖抚过挺括的衣领,忽然发现眼前霞姐的身影竟然与亡妻渐渐重叠。他慌忙别过脸去,任西装缎面蹭过发烫的耳垂:“还是你想得周到。”
“那是,”李玲珑一仰头,马尾辫扫过霞姐泛红的脸颊,“师娘可是为师傅操碎了心。”
“贫嘴。小丫头片子就知道乱讲!”霞姐笑骂了她一句,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淋浴间传来哗哗水声时,瓷砖缝里渗着潮气。
十分钟后,温羽凡推门而出。
银灰色西装贴合着他精瘦的脊背,领口别着枚暗纹领带夹。
李玲珑吹了声口哨:“别说师傅打扮打扮,还是挺帅的嘛。”
霞姐的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柔情,嘴里却是说着:“快点吧。老金已经叫好车了,这会儿估计要等着急了。”
温羽凡的嘴角扬起笑意:“走,该去会会那些‘同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