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锦生这会儿也不气了,心里竟有些几分敬服。
他也执起酒盏,仰头一饮而尽。
“你且说说,怎么用你们那‘十三簧’把出来的?”
“这还不容易?”
金瞎子道:“头一次见你算卦摆摊,你那一脸不情愿的模样,便知你打心眼里瞧不起这行当。
“看不上自已吃饭的行当,那就说明你是被世情所迫,没有选择。
“老年奔波,家里定无好子。”
杜锦生闻言,竟无奈气笑。
他双手一拱:“金门‘十三簧’名不虚传。这无女……”
“无女……闺女孝顺的多,可你老来无依靠,要么家中姑娘远嫁,要么压根就没有闺女。
“至于贤妻早逝,我瞧你这衣裳虽有补丁,但是干净。可即便干净,袖口衣领的破损却无人缝补,可见缝衣裳的是个体面,却并不细心之人。
“你这补丁针脚,针线熟练,但不细密,一看就出自男人之手。
“所以我猜你无妻。”
金瞎子用筷子敲了敲盘:“你生活困难,但饱读诗书,长的也不磕碜,日子过得这么凄凉都没再找个女子,可见与先夫人感情深厚。
“能让男子念念不忘的,必是好妇、贤妻。”
想到亡妻,杜锦生忍不住面露笑容。
金瞎子瞧他那模样,嘬着牙花子哼哼:“至于说你有家无处归,是因为上次见你,你还衣衫干净,今日再见就落魄成这样,多半是无处洗衣做饭……
“怎么,家中祖宅也被不孝儿孙糟践了?”
杜锦生摇头,笑容苦涩:“城门关闭,有些人被困城中无处可去,客栈又早已住满,我就将家里收拾干净,租给那些人了。”
“缺银子?”
“嗯。”
对杜锦生这等正直迂腐的读书人来说,这一声,足以让他涨红面皮。
可他虽跟金瞎子呛过几次嘴,但意外的,他知道金瞎子并无嘲笑自已的意思。
沉默片刻,杜锦生叹息:“借先生一壶酒,涤我心头万缕愁。”
说罢,他仰头尽饮。
他二人在这饮酒吃肉,店家小二噗通一声推开酒肆木门。
“爹,快看,那一伙人,说是要拿凶手去。”
金瞎子一抻头,嘿,又是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