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两件事∶发呆和睡觉。
而且有的时候,竟然也能发着呆就睡着。
不知不觉的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开着电视机才能睡觉,不开睡不着。
秦青例行怔愣了一会儿,先起身去厨房给自己温了一杯牛奶,再把凉了的外卖放进微波炉加热。
凑合吃过了午餐,把记事本拿过来,提笔写了几个日期,歪歪扭扭的,再用红笔圈起来。
又不免走了神。
她给自己的人生预设过很多种走向,唯独没有现在这种。
阿尔茨海默病。
多么新鲜而恶毒的一个词汇,它几乎代表了命运投注在她身上的最大恶意。
就好像从前的二十多年人生是一张写满字的信纸,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信纸上的油墨变成了铅笔字,又被一只怪手捏着橡皮擦一点一点擦干净了。
她做不回一张崭新的白纸,留给她的不过是一张被反复揉擦过的有许多坑坑洼洼印记的白色废纸。
她是恨过薄林的。
恨他在冥冥之中做了命运的帮凶,阴差阳错把她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也恨那一场车祸,更加恨唐家父女。
如果只是缺失了一段记忆也没关系,她还有一辈子可以和薄林在一起慢慢填补……
秦青阖了眼睛,忍不住就开始想。
怎么样才算活着呢?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成为一个只具备呼吸能力的“人”,那样算活着吗?
她放下笔,走到客厅一角,停在储物柜的最低一格,拉开抽屉,拿出那只小小的白色药瓶。
“哗啦——”,把药片全数倒在手心,一粒一粒的数。
一天攒两片,等到她把这只药瓶攒满,应该就不用再对未知害怕了。
不是没有想过别的方法,告诉许乐,和她一起密谋骗过薄林。
然后带着足够的钱财去到另一个陌生的城市,找一个沉默憨厚的看护,陪她到人生的最后时光。
但是能瞒多久呢?或早或晚,她不想要看到的情况总会发生。
许乐总会忍不住告诉薄林,他也总会任性的找过来,而她连选择的意志都已经丧失。
无法拒绝的被照顾,再无法拒绝的被厌倦。
她总是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预测。
蝼蚁尚且知道偷生,人却不能,如果偷生的代价巨大惨痛,那么她宁愿舍弃这一种可能。
泪水滴在手背上,秦青缓缓抬手,再一点点擦去。
把药片整理放好,重新回到玻璃桌前,摊开笔记本放在膝盖上。
犹豫了一下,最终在最后那个红色圆圈上打了一个大大的星号。
泪水在眼眶肆意打转,她却忍不住微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