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工人举手喊道:“老板,再加一份汤!在这儿吃!”
“什么汤?驴肉汤、驴杂汤,还是双拼?”老板喊道。
“双拼的多少钱?”
“桌上有菜单,自己看!”
建筑工人在自己的桌子上扫了一圈儿,没看见菜单,向旁边一瞄,“恰巧”看见陈德华桌上的菜单,当下伸手一抓,将菜单捞在手中,无名指在掌根一搓,已将折进菜单右下角的小纸卷攥在了掌心。此时,正巧碰上陈德华起身,二人相向一碰,撞了对肩,陈德华扶着桌子晃了一个趔趄。
“眉毛底下那俩窟窿眼儿是出气的啊!看着点儿!”陈德华骂了一句,走到柜台前接过外带的火烧,向店外走去,刚一推开门,迎面正看到抿着嘴、一言不发的唐静。
唐静撑着一把伞,站在驴肉火烧的窗外,在那个角度,刚好隔着窗子能看到陈德华刚刚坐的位置。唐静的伞压得很低,陈德华看不清她的眼睛,陈德华眼前瞬间回放了一遍自己此前接头的经过,他不知道唐静究竟有没有看破、也不知道她站在那里看了多久。
“上车!”唐静轻轻吐出两个字。
一瞬间,陈德华血冲头顶,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
“好!”陈德华故作轻松地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
唐静收起伞,没有坐在副驾驶,而是坐在了陈德华的身后。
“火烧得趁热吃。。。。。。”陈德华捧着火烧一转头,冰凉的枪口已经顶在了他的额头上。
“这是。。。。。。这是干什么?”陈德华额头上汗珠混进了雨水里,噼噼啪啪往下滴。
“你干什么去了?”
“我。。。。。。买买买。。。。。。火烧啊。”陈德华心跳得极快,脑子嗡嗡乱响,好似千万只大鼓在耳旁敲击。
“只是买了火烧吗?”
“还。。。。。。还有驴板肠。”
“陈德华,你很不老实。”唐静一闭眼,拇指上扬,拨开了手枪的保险。
“我。。。。。。我没干别的啊。。。。。。”陈德华瞳孔陡然收缩,咬紧后槽牙,脑子里已经做好了“死”的打算。
唐静手腕一抖,枪口擦着陈德华的脑门、鼻梁、下巴、咽喉、胸口一路向下,向左一拨,拨开了陈德华的外衣里怀,另一只手伸进去一摸,拽出了一个折叠成名片大小的手工缝制的手帕,轻轻一甩,将手帕抖开,一沓纸币掉落,里面各种面值的纸币叠在一起,约有50多块。
“哪儿来的?”唐静用枪口戳了戳陈德华的腮帮子。
“偷。。。。。。偷的。”
“偷谁的?”
“我边上那个。。。。。。那个吃饭的工人。”陈德华面上虽然紧张,但是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我在窗外,瞧见你和他撞了一下,想起你偷我怀里香烟的事,一猜就没那么简单。”
“职业。。。。。。职业病,习惯了,干我们这行的,见钱不偷,就算是丢。”陈德华讪讪地笑了笑。
唐静收了枪,捡起钱用手帕包好,张口说道:
“你记住,盗亦有道,不是什么人的钱都能拿。”
陈德华伸手抹了一把脖颈上的冷汗,唐静瞧他吓得不轻,语气一缓,轻声言道:“以前你在江湖上单打独斗,你偷谁、不偷谁,我管不着。可现在你入了伙,就得守规矩。”
陈德华机械地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火烧朝唐静又递了递,唐静瞥了陈德华一眼,指了指火烧店:“你能偷出来,就能还回去吧?”
“能。”陈德华飞一般地将火烧塞进了唐静的怀里,将卷着钱的手帕攥在左手心儿里。双手攥拳,举起双臂,在唐静眼前左右晃了晃,两手一合,朝着手心儿吹了一口气,再张开两手,掌心儿已空无一物。
随后,陈德华推门下车,2分钟后,便折返回来。
“还回去了?”
“还回去了!”
“怎么弄的?”
“吃饭的手艺,不能外传!”
“谁稀罕,哼!”唐静抿嘴一笑,咬了一口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