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我听说她以前动过宫外孕手术,被切除一半的输卵管,以后要想有孩子可不容易啊。”
“那顾先生是很帅也很有钱,但这两人成天说哈阴阳怪气,夹枪带棒,可不像是男女朋友,说来也是古怪,这舒小姐病了这么久也没见她父母过来探病,而且连通电话都没有。”
“哎,有钱人的世界果然比较复杂。”
医生小心翼翼地瞅着顾亦城的脸色,短短几十秒,他的脸从白到黑再到白,从愤怒到震惊再到悲切,真可谓变幻莫测。医生赔笑道:“真的只是建议。”
顾亦城扯了扯嘴角,这才发现在即根本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心理阴影?这种可能性他先前不是没有想过,还有她昏迷时说的那些话,他觉得不像是梦魇,更像是陷入了一段回忆里的独自呓语。
呓语?
当这样一个念头蹦出来的时候,顾亦城着实吓了一跳,脑海里回荡起她昏迷时说的话。
“小姨,我错了,我再也不推唐钰了,求求你,孩子是无辜的。。。。。。不要。。。。。。顾亦城,他们要杀死孩子。。。。。。”
可是,这些能说明什么?构成她心里或许有问题的依据?顾亦城不敢妄下断定。
医生隐晦的劝告和护士的电话,顾亦城一直耿耿于怀,再三思量后,他给舒涵打去电话,让他介绍个心理医生。舒涵笑他:“怎么,你追舒妹妹还追出心理阴影了?”
“有数据表示,现代人社会压力过大,百分之九十五的人或多或少心理都有问题,像你这种应该属于狂躁型精神病。”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舒涵笑着啐他,像是有了兴趣反问道:“那你属于哪种?”
顾亦城想了想,还真回答了他的问题:“间歇性狂躁吧。。。。。。”
舒涵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他随便问一句,他还真给自己总结,但他觉得这间歇性狂躁总结得不够全面,他应该是犹豫型的间歇狂躁,当然他这附加观点只能自己偷着乐。
顾亦城也跟着笑了两声,不过是苦笑。他心里有没有问题他不知道,可是舒姝心里有问题绝对是八九不离十。
舒涵道:“我给你电话,去打过去问问吧。”
他用舒涵给的电话号码联系了心理医生。顾亦城将舒姝的大致情况说了一下,心理医生最后得出的结论:强迫症。舒姝这种在某种条件下表现出来的焦虑,属于强迫型联想。
心理医生道:”举个例子吧,你心里特别烦躁时会有什么特殊的动作吗?比如握拳,打响指或者跺脚?”
顾亦城想了想道:“握拳。”
“握得很用力?”
“看烦躁的情况而定,心特别慌的时候甚至会想要弄疼自己。”
“你这位朋友便是这样,某种心情困扰了她,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她会反复联想起那些不幸的事,最终导致不能承受。”心理医生建议顾亦城带患者来做一次全面的检查,因为患有强迫症的人往往会伴有轻微的忧郁症。
顾亦城结束了与心理医生的通话,又上网查了下,患有强迫症的患者总是被一种强迫思维所困扰,在生活中反复出现强迫观念及强迫行为,反复联想起不幸的事件,明知不可能,却不能克制,激起情绪紧张和恐惧。
舒姝的强迫症在下雨天发作,从她断断续续的话里,顾亦城假设性地推断出,也许那孩子就是在那样的雨天没了的。这六年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啊?他光是想想都觉得苦。是不是每到下雨天她就会变得精神恍惚?想想看又觉得不对,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偷窥她的生活,没见她有任何奇怪的行为,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奇怪的行为应该是和他见面后才开始的。如果将雨天当成一个催化剂,那么他可不可以将自己也比作另一个催化剂?
顾亦城扶着额头,长长地呼出口气,他一直怕她忘了自己,这下好了,他成了她心里的病,时不时发作一下,怕是怎么也忘不了了,他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他得送他去接受心理治疗;这是必须的。
可是,怎么送?
顾亦城心底泛起愁来,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和舒姝沟通。在她退烧后,他曾试探性地和她聊起那晚的事,她冰冷的眼神让他不敢继续往下说,仿佛那个精神恍惚的人是他,而不是她。该怎么开口?她是那么的敏感,何况她大多数时候看起来都很正常。就算退一万步,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了,她会有什么反应?顾亦城想,不管什么反应她总是会给他脸色。
顾亦城忍不住笑了一下。舒姝有养花草的习惯,可她懒啊,一般只养仙人掌,芦荟之类的植物,也不用怎么浇水,她总爱对着花花草草自言自语,他记得以前她说,花草也是有生命的,多和他们说话,它们会长得好一些。花花草草有没有生命他不知道,但他实在想象不出,舒姝养的那个啥啥“综合田园犬”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和她一样也不爱理人?想到一人一狗站在江边互不理睬的样子,顾亦城由衷地笑起来,见舒姝回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这才止住了笑,咳嗽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舒姝仍不怎么理会顾亦城,她夜里总是睡不踏实,有时睁开眼,他就真的在她身边,替她盖被子,他们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