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体安放灵堂的头七天,如无特殊原因,灵堂上不能缺少死者的直系亲属。
萧婷婷身子未曾好全,单是带着房珏和蝶舞白天守在灵堂,身子都有些吃不消,更遑论漫长的冬夜。
父母替儿子守灵又不合理,房遗则的身子也同样耐不了冬夜寒冷,而青娘,先不说冬夜的寒冷,但是灵堂上的yīn森,房遗爱也不希望青娘沾染,如何舍得让她守灵。
算来算去,最后,房遗直遗体归家的头七天,夜里负责守灵的人,是也只能是房遗爱一个。
想到现在守在房遗直灵堂里的,不是房遗则就是青娘,房遗爱也就没了心思再陪着侯赞军玩下去了。
伸手拉起被自己打趴在地的侯赞军,房遗爱拍了下侯赞军的肩膀,说了句,“不错,继续努力。”转身就要朝牵过追风的房崎走去。
侯赞军反手拉住房遗爱的手腕,房遗爱不解的回头,看着周围火光映照下,侯赞军满是苦涩的笑脸。
“对不起。”侯赞军轻声说道,“过完年我就带全家一起回江南。”
妹妹死了,父亲对房遗爱的行事越来越过分,所有的一切都源于当初长街之上,自己赌气要去参加水军。
房遗爱当初揍自己是为了替杜荷出气,他说的那些话也是实话,自己当时也非常讨厌扶桑等藩国学子的那种得瑟劲儿,这才心气不平,话赶话的许下了南下的承诺。
多年下来,房遗爱和自己成了良师益友,若无房遗爱的一些帮助,自己和尉迟两人不可能在水军中这么快站稳脚跟。房遗爱更是受自己所托,照顾了几yù害他险死的胞妹侯栾沛。
听母亲说,妹妹唯一遗留的骨肉,也曾得房遗爱救治,这才活了下来。
对于父亲一直寻衅房遗爱,母亲劝慰过,自己也劝说过,最后却只惹得父亲面sè更寒!知道父亲是想偏了,再劝下去,只能达到相反的效果,侯赞军只能是无语。
子不言父之过。有些话不是自己这个做儿子的人能说的,而母亲的话语,也早就被父亲划做妇人软心。
朝中,又有几个是跟父亲相交不错的人?那么多人,除了父亲的下属,别人基本上不是看不上父亲的出身行事,就是被父亲平rì的倨傲给得罪光了。
再加上去年的侯府挑衅房家的长街之战,留居京城公主驸马们,基本上全都让侯家人给完了,使得侯府的名声是一落再落。
高昌一事,父亲确实可能是为了发泄心中的郁愤,才如此毫无顾忌的行事。亏得有皇上护持,朝堂上才没有人敢过分的落井下石,又如何指望别人来为他求情?
本以为父亲能够体谅皇上的用心,可回家之后,父亲虽然没多说什么,侯赞军却仍能清晰的感觉到,父亲心中对皇上已经存了芥蒂!
妻子的忧心,母亲的不安,奈何父亲全都看不到,更是听不进。
侯赞军只希望,自己借着军功,请求皇上彻底罢了父亲的兵权,可以让自己带着全家远离京城,一起去江南,让父亲好好的调试一下情绪,别再钻进牛角尖。
听了侯赞军的话,房遗爱明白,侯赞军是想让侯君集荣休,好避免自己和侯君集的冲突。
侯府下人小心传出的那些流言,想必侯赞军回京rì短,还未有所耳闻。
若是在那些流言同样为传入皇上的耳里之前,侯赞军的法子无疑是最有效的。
侯君集一而再的行事,已经让皇上心里存了疑虑,再加上流言的事情,皇上如何敢放侯君集如此一员大将,而且是已经对皇上生出不满之心的大将,安然离京?
在完全肃整和接收侯君集手下死忠军将之前,李世民未必有如此大的胸襟会放可以威胁李唐统治的侯君集离开。
要知道,魏王的人从商州开始探查房遗直逃跑的姬妾和仆从的事情,隐约中和侯君集扯上了微妙的联系,这件事情应该已经摆在了李世民的案上,所以,侯赞军想要带领全家离开京城的请求,绝对难以实现。
再者,自古以来,为了节制在外掌兵的武将,武将的家眷都会被留在京城天子脚下,一来是武将为了显示自己的忠诚,二来是皇帝为了防止武将在外拥兵自重。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侯赞军如此天真的想法,都不会成真。
估计,侯赞军自己心里也明白事不可为,却又不得不抱着一丝的侥幸希望。
房遗爱理解又同情的看了侯赞军一眼,轻轻颔首,并未说什么。侯赞军并不需要他的任何言语上的回答,只是简单的通告一声而已。
按照之前的约定,校场上毁掉的兵器由战败的一方负责,房遗爱很大方的拍屁股走人了。
“输赢如何?”李世民取出单独放着的一份奏折,打开看了一眼,合起来放在面前,抬头问向重新进来的李安阳。
“回皇上,不出所料,侯赞军输了。”李安阳道。
“噢,房遗爱怎么没再多给他?